第7章:真相1
张孝霆白天就躲在屋里看书,准备着来日的考试,看的累了,就坐在床上将体内的真气游走几遍,张孝霆发现体内的真气似乎比刚开始的要强一些,刚开始犹如云雾,毫无质感,现在感觉就像体内塞着一团棉花。张孝霆越练越兴奋,毫无倦意。
说来也奇怪,自从张孝霆从城里回来,刘氏就再也没有管过他,也没叫他去放牛。甚至有几次刘氏看见张孝霆在屋里拿着书在默背,也没有说什么,可能刘氏也已经慢慢的接受张孝霆读书了,这也可能与张孝霆在孙员外府上做伴读有关,反正刘氏也懒得管,只要他不闯祸就行。
一转眼又到了晚上,张孝霆吃完晚饭,来到房间。又将体内的真气练习了几遍,顿觉全身舒坦。等到家里人都睡下,张孝霆起身走进厨房,拿了些食物,提了灯笼向粮仓走去。
张孝霆来到门口,轻轻敲门,发现门没有关,于是推开门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借着微弱的灯光,张孝霆看见怪老头和在土地庙里面一样,盘腿而坐,面部表情时而扭曲时而舒展,好像痛苦的样子,张孝霆也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动,只是静静的站着,因为张孝霆知道怪老头可能在疗伤。
张孝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只见怪老头又从白色瓷瓶里面倒出一个小药丸,张孝霆特别好奇,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药丸确实是长着腿,还在动,没有看错,张孝霆心中奇怪,药丸怎么还长腿乱动呢?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怪老头将会动的小药丸放在手心,双手放平合实,就跟庙里看见的一样,怪老头头上和双掌之间冒起了白烟,没过一会慢慢就散了,怪老头睁开眼,胸口呼吸平缓,看着张孝霆道“你来啦!”
张孝霆道“来了。”
怪老头道“你将剑法再演示一遍让老夫看看。”
张孝霆“哦”了一声,放在灯笼,拿起竹棍,站立当心,轻舒猿臂,做个起手式,手中竹棍随意而起,暗运真气,时而真气带动手中竹棍,虎虎生风,时而竹棍牵引体内真气,剑招飘渺,犹如春风化雨,朝露落尘,虽然稍有瑕疵,但是一气呵成,无一点拖泥带水,那怪人看在眼里,嘴角无意中露出一丝满意。
张孝霆演示完毕,脸上得意看着怪人道“老神仙,我演示的怎么样?”
怪人点点头道“嗯,老夫果真没有看走眼,你竟然学的这么快,而且与体内真气相配合,相辅相成,真是不简单。”
听怪人这样说,张孝霆更加得意道“那是不是说,这套剑法,我已经练成了?”
怪人道“从招式上来说,你已经学会了,可是这套剑法是养气之法,控制运用体内真气也只能是略有小成,最终目的是要增强体内真气,将真气导出体内,形成内力,再将内力灌输于剑招之上,形成剑气,所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张孝霆听怪人如此说,有如一盆凉水浇灌下来,有点丧气。怪人道“学习剑法切不可焦躁,一旦焦躁就会使体内真气紊乱,危害自身,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学会控制体内真气,假以时日,必将有所成就。”
张孝霆听怪人如此说,顿时又来了信心,又向怪人询问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做到了然于胸,怪人见张孝霆如此的好学认真,也是有问必答,说着说着二人竟然笑出声来。
张孝霆见怪人现出声来,笑道“老神仙终于笑了。”
怪人也略觉失态,顿时脸上恢复了以往的严肃与平静,可是在怪人心里反而是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少年,只是不形于色罢了。
此时二人再没有往日那样严肃与拘谨,反而多了几分和谐。
这时,张孝霆还是难以战胜好奇心,鼓足勇气道“老神仙,你那个瓶子里的是什么药丸?怎么还长着腿乱动呀?”
怪人见张孝霆又问起自己的事,脸色顿时暗淡下来,眼神看着门口的方向,仿佛在回忆什么。
张孝霆以为他不想回答,也就没在往下说。那怪人转头对张孝霆道“那不是药丸,而是一种毒虫。”
张孝霆一听傻眼了,心里更是难以理解,于是道“老神仙用毒虫疗伤?”
怪人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毒虫,它是当今世上最为剧毒之物,也正是因为这样,它才能克制我体内的伤势。”
张孝霆还是不解,接着问道“那老神仙您武功那么高,是怎么受内伤的?”
怪人见张孝霆一连串的提问,显然有点不想再回答,可是看着张孝霆很好奇的样子,于是说道“孩子,你我萍水相逢,有些事情你不应该知道。”
张孝霆显得有点失望,喏喏的道“哦,那我不问了。”
那怪人叹口气道“老夫教你的剑法,你只要按老夫教你的去做,必然有所精进。这个地方老夫也不能待太长的时间,你不是要去赶考吗?老夫正好路过凤阳,你我同路,路上也不会烦闷。”
张孝霆高兴的点点头道“嗯,那太好了。”
那怪人问张孝霆道“进入仕途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张孝霆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怪人以为张孝霆也是个追逐名利之人,叹然道“世间名利真的就那么让人趋之若鹜吗?”
张孝霆抬头道“老神仙,古人云,世间皆名利,万事亦名利。就看名利被何人而得,若小人得了名利,则世道不昌,好人得了名利则世道昌平。”
怪人没有说话,好像略有所思,张孝霆道“老神仙,那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怪人面露怅然之色道“老夫要去找一位故人。”张孝霆原想问这个故人是谁,但是又怕怪人生气,于是就没敢问。
张孝霆起身,将剑法又演示了一遍,请怪人指点不足。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张孝霆从粮仓回来,一直在想怪人的事情,感觉他身上全是谜团,真是深不可测。
这两日张孝霆在怪人的指点下,剑法已经融会贯通了。一转眼也已到了赶考出发之日,张孝霆答应孙康,要和他一起进考场,这日,张孝霆起了个早,刘氏以为张孝霆要赶回城里,于是做了点干粮让他带着路上吃。原来张孝霆两天前就和刘氏说要回城里,没有告诉刘氏自己其实是去凤阳赶考的,刘氏也没有多问。张孝霆收拾了一下,打了个包袱,带了一个水袋,将干粮包了拴在腰上,和老爹二哥告了别。
刘氏见老三又要走,急着追出来道“过个十天半个月回来一趟,别让爹娘念叨。”
张孝霆笑道“我知道了娘。”
张孝霆背着包袱,走在村子的路上,左右邻居村民,有的打招呼,走的戏弄嘲笑道“呦,状元郎这是要赶考去?”“什么时候游街呀?”张孝霆听在耳朵里,也不往心里去,就当没听见,也只是一笑了之。
张孝霆出了村子,远远的看见那个怪人已经站在一棵柳树下,张孝霆迅速跑过去。
二人一起上路,夏日炎炎,走在树荫之下也倒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张孝霆也不敢问怪人的私事,索性跟怪人问起了江湖之事。张孝霆才得知原来江湖上有少林寺,峨眉山,华山,九华山的玄音阁,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再一个就是后起之秀的铁刀门六大门派,除了这六大门派之外,还有众多的小门小派,而江湖上的事情多围绕六大派之间展开。尤其是六大派之间为了争夺武林领袖,表面上平静如常,但暗地里却是明争暗斗,多少年来一直如此。讲到这里怪人陷入沉默,好像陷入某种回忆,脸上也浮现出一股悲凉之色。张孝霆知道,怪老头每当这个时候脾气最为古怪,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也低着头只顾着走路,心里想些其他的事情,想着和孙康一起进考场,一起中榜,两人一路过关斩将,登入那至高无上的殿堂,想到这里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得嘴角露出了憧憬得意微笑。
那怪人看到张孝霆在笑,问道“你笑什么?”
张孝霆怕怪人误会,于是立马收敛,说道“没什么。”怪人也不以为意。
于是二人,一老一少,一路向凤阳出发,走了一天,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一轮银月当空高悬,好像在催促着即将消失的一缕残阳。
二人坐在林中,吃了点干粮,张孝霆又问了点江湖上的事情。
忽然,怪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紧,眉头微皱,如临大敌般的对张孝霆道“别说话,待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说着没等张孝霆反应过来,怪人一跃腾空而起,转眼间已过十丈开外,张孝霆心中骇然,好快的身形,难怪在土地庙在自己面前若隐若现。
不及张孝霆细想,只见怪老头站在林中的空地上,向四周喊道“出来吧!”
张孝霆心道“奇怪,怪老头在和谁说话?”
突然另一个声音响起道“又被你发现了。”话还没说完,张孝霆只见一个身影从高处直飘而下,落到怪老头一丈之外,只见来人和怪老头一般年纪,身材消瘦,但是从身上隐隐的透露出一股杀气。
来人得意的道“怎么样?老夫的觅踪术还可以吧!”
怪老头轻蔑的道“朝廷的鹰犬,鼻子自然灵敏。”
张孝霆一惊,得知来人竟然是朝廷的人,朝廷的人又为何要为难怪老头呢?回想起怪老头先前对朝廷的抵触仇视言论,张孝霆开始断定,怪老头一定和朝廷有个某种恩怨,张孝霆躲在远处树后仔细再看,竖耳再听。
来人见怪老头言语中有轻蔑辱骂之意,不由心中生怒道“聂从云,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没那么幸运了。”
聂从云怒道“淳于坤,你从南疆一路追踪我到这里,你真的以为老夫杀不了你吗?”张孝霆从他俩的对话中这才得知,原来怪老头的真名叫聂从云,而来人叫淳于坤。
淳于坤得意的笑道“你十五年前走火入魔,筋脉大乱,武功能发挥出从前的六成就已经不错了,还想杀我?”
聂从云想起十五年前所发生的事情,面部表情抽搐,心中恨意汹涌,怒道“当年要不是被你们这些小人暗算,老夫根本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淳于坤厚颜无耻的道“当年要不是金狮陀无能,再加上道衍出手捣乱,你岂能活到今日?那金狮陀无能,他的徒弟萨克陀更是无能,在南疆竟然又让你跑了。”
聂从云“哼”了一声道“若不是老夫找到了无忧蛊,说不定真的会死在南疆。”
淳于坤不耐烦的道“那你以为今日你还能跑的了吗?”
聂从云怒道“那就让老夫再次领教你的高招吧!”话刚说完,只见聂从云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剑,闪着月色银光,摄人心魄,那淳于坤也凝神戒备,显得颇为忌惮,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聂从云手中的剑。
张孝霆也奇怪,这怪老头手中何时多出了一把剑?
张孝霆正在思索中,只见聂从云足尖一点,飘然离地,手中宝剑银光闪闪,向淳于坤逼近,淳于坤不敢托大,手中运气,一股浑厚的内劲力灌双臂。聂从云出手就是荡星剑,想要速战速决,只见手中宝剑招招不离对方要害,每出一剑必是杀招,在内力的催动下,每一剑都带有无形剑气。二人一交手顿时剑气拳风肆虐,淳于坤左闪腾挪,剑来拳往,凭借深厚的内力,在聂从云密集剑气的攻势下,竟然不落下风,但也毫无还手之力。
聂从云手舞宝剑,只见剑身在空中舞出数道剑气,排成一圈,聂从云轻身一跃,整个人被剑气包围,闷哼一声,双腿无需借力,在空中连蹬数下,电光火石之间逼近淳于坤身前,那一圈剑气,迅速向淳于坤攻去,前面剑气,后面聂从云宝剑跟着逼来,淳于坤感觉一股大力向自己涌来,直灌胸口,连连后退,淳于坤拳风呼转,迎着射来的凌厉剑气,直行相碰,两股内劲顿时爆发出轰然巨响,淳于坤以为破了对方的剑气,没想到聂从云也跟着变招使出了冲星剑,前招虽破,但后招不绝,顿时有一股剑气向淳于坤涌来,淳于坤暗惊,没想到聂从云深受如此内伤还能使出霸道不绝的剑法,但也不及细想,此时剑气已经进前,避无可避,但是淳于坤之前接了数道剑气,已经后劲不继,此时如果硬接必然是顾此失彼,危及性命,淳于坤凭空一跃,将一棵大树连根拔起,奋力一抛,向剑气撞去,顿时被剑气撕裂成无数木块,淳于坤借着空挡,已逼近聂从云数步,只见聂从云犹如鬼魅身影忽转,一剑刺向淳于坤的肋部,淳于坤拳风迅疾,用力带过,剑尖从胸前错过,聂从云看准时机,荡星剑顿起,内力传至剑身,顿时一道剑气射向淳于坤胸口,淳于坤内心惊恐,没想到聂从云的武功一丝没有退化,再这样下去,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淳于坤拳风又变,左拳风向聂从云扫去,右拳风带着内力,将剑气化解。哪知聂从云后招又至,让过淳于坤的拳风,直逼淳于坤的咽喉,淳于坤不禁后背冒汗,看来对方是要至自己于死地,已经无法挽回颓势了,于是已经有了去意。
只见淳于坤身影一晃,剑气从肩部划过,被剑气削掉一片衣衫,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淳于坤用力一跃,向后飘去,聂从云大喝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
荡星剑霸道迅疾,顿时数道剑气紧跟其后,射向淳于坤,淳于坤连出数拳,使出浑身力气,抵挡剑气,原来剑气只是虚招,只见聂从云紧随剑气之后,在淳于坤抵挡剑气之时,连出数剑,剑剑刺中淳于坤要害,淳于坤惊恐的眼神露出一丝绝望,淳于坤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来杀人,却反而被杀,更没有想到,今日会是自己的祭日,聂从云见淳于坤死在自己剑下,躺在地上的淳于坤嘴里冒着血泡,抽搐了几下,随即一动不动。
聂从云见淳于坤已死,看着淳于坤的尸体道“你说的没错,老夫的武功却是大减,要不然上次你已经死了。”
话刚说完,聂从云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而且连喷数口,顿时站立不稳,单膝跪倒在地,面如死灰,表情痛苦难耐,原来聂从云运功动了体内真气,和体内一股逆流真气相碰,顿时伤势扩散数倍,使之前的疗伤前功尽弃。
远处的张孝霆见此,迅速跑过去,扶住聂从云,大叫“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聂从云面容扭曲的道“孩子,我不行了,看来我大限已到,熬不过今夜了。”
张孝霆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的武功那么高,你不会死的。”
聂从云痛苦的道“放在以前老夫不会死,但是今夜老夫已经油尽灯枯了。”
张孝霆还要说什么,聂从云一把抓过张孝霆的肩膀道“我已经筋脉错乱,内力消耗过度,即使不死也是一个废人,老夫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张孝霆急道“我不想知道,老神仙,你快快疗伤吧!”
聂从云摇摇头道“孩子,你一定很失望,在你眼中,老夫是不是武功天下第一?”
张孝霆看着聂从云,心里生出浓烈的不舍与悲痛,点点头道“老神仙,您是天下第一,您的武功那么高强,怎么会死呢?不会的!”
聂从云嘴角露出一丝无奈与不甘道“你知道华山吗?”
张孝霆道“我知道,我听老神仙说过,它是武林六大门派之一。”
聂从云点点头道“老夫就是华山派掌门聂从云。”
张孝霆虽然心里早已预想到老神仙是武林中奇人,但是当听说老神仙是华山派掌门时心里还是一惊,于是道“您是华山派掌门?”
聂从云道“十五年前,老夫修炼本门无上剑法与轻功,到了关键时刻,始终无法突破,于是老夫决定闭关三个月,以待大成。然而就在老夫闭关的前一个月华山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公子,身后那几个老夫一看就知道是武学高手,来人清退左右,表明来意。”
张孝霆疑道“什么来意?”
聂从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来人是谁吗?”
张孝霆疑惑道“难道也是武林中人?”
聂从云摇摇头道“此人非但不是武林中人,而且还大有来头,他就是当今的皇帝,朱棣。”
张孝霆一听,惊诧道“皇上,怎么会是他?”
聂从云表情痛苦的道“当时他还是镇守北平的燕王,老夫从他的话里话外听出了不臣之心。”
张孝霆也深知,当今皇帝是前朝建文皇帝的叔叔,这件事民间也是传的是沸沸扬扬,张孝霆道“既然他有不臣之心,为何要找到华山?”
聂从云道“老夫开始也是不解,但后来从他的话里得知他要想夺取天下,仅凭他一人之力难成大事,所以他极力的想得到武林中人的支持。”
张孝霆道“武林门派众多,可为何偏偏找到华山?”
聂从云道“当时武林中六大门派,少林不问世事,峨眉乃一派女流,朱棣自不肯屈尊,九华山的玄音阁阁主花乐扬又与当时还是皇太孙的朱允文有私交,丐帮又是一帮乞丐自然入不了朱棣的眼,铁刀门虽列入六大门派之列可也是实力羸弱。所以朱棣就找上了我华山。”
张孝霆道“那然后呢?”
聂从云道“朱棣深知武林中派阀林立,多少年来少林一家独大,峨眉趁势崛起,玄音阁又与皇太孙私交甚好,而我华山却是一度落寞,虽然如此,却也让武林中人不敢小觑,所以朱棣正是看中这一点,如若华山助他稳住武林,安定人心,夺取天下,那华山就将取代少林,成为武林中第一大派。”说到这里聂从云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气力不继,轻咳了几声,一口浓血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