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最后的挣扎
许劲松匆匆来到内阁,站在门外。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道“进来吧!”
许劲松来到屋里,禀道“阁老,查到了。”
沈和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道“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许劲松道“据查,铁刀门确实是参与了其中。”
沈和叹口气,摇摇头又道“还有呢?”
许劲松忽然支支吾吾起来,道“还有就是……!”
沈和看着许劲松道“说吧!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许劲松正色道“卑职还查到杨青峰就是当年华山的大弟子,聂从云的大徒弟。”
沈和显然有些紧张起来,眉头微皱,看着许劲松道“属实吗?”
许劲松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沈和低头不语,在厅中来回走动,思索着,抬头道“你记住,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许劲松道“是,阁老。”又道“那这件事情卑职不知如何处理,请阁老明示。”
沈和看着许劲松道“铁刀门参与谋反,乃是十恶不赦之罪,你看着办吧!”
许劲松从沈和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杀气,道“卑职遵命。”又道“那华山如何处置?”
沈和道“你先处理了铁刀门,华山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应该知道,杨青峰是皇上的老师,等我禀明皇上,再做处理。”看着许劲松,又道“铁刀门的事情,做的干净一点,不要引起太大的武林风波。”
许劲松又道“可是阁老,如今赵胜已经死了。”
沈和一惊,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许劲松摇摇头道“这个属下不知,但是铁刀门对外宣称是暴卒。”
沈和道“暴卒?你确定吗?”
许劲松道“赵胜已死,这个是千真万确,如今他的儿子赵尊接管门中之事。”
沈和道“他还有个儿子?”
许劲松点点头道“赵尊是赵胜的唯一的儿子,此人异常纨绔,在武林中没有什么名望,是个十足的放荡公子哥,不过最近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自从赵胜死后,就整日的在山洞里面练习刀法。”
沈和对这个没兴趣,他看着许劲松道“既然老爹已死,那他的儿子更要斩草除根了。”
许劲松面上杀气,一闪而过,道“卑职明白了。”
沈和挥挥手道“你去吧!”
许劲松退出内阁。沈和这些天时刻的关注着扬州城的战事,不断的有前面的战报送入内阁。沈和只看关于扬州的战报。
他此时的桌案上在许劲松到来之前,就已经又接到了一份扬州最新的战报,沈和看完战报,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下,多日来的紧张心情终于可以松弛一下了。
他整理了一下朝服,来到皇帝平常休息看书的御书房。今天皇帝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虽然脸上还有些病容,但是已经好多了,精神了许多,太子朱瞻基陪侍左右,寸步不离。
沈和来到门外,等候传唤。不一会,朱瞻基走过来道“沈阁老,父皇传唤!”
沈和抬腿步入书房,来到御前跪下道“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高炽放下书籍,看着沈和,笑道“沈卿家请起。”这时朱瞻基亲自搬来一个软凳,道“阁老请坐。”沈和谢过,坐了下来。
朱高炽笑道“是不是有什么最新的战报?”
沈和禀道“回陛下,扬州已经无忧亦。”
朱高炽大喜,道“这么说来,南京保住了?”
沈和点点头道“如今叛军已是强弩之末,困兽犹斗,撑不了多久。”
朱高炽赞许道“好呀!这是连日来朕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想必沈阁老一定和朕一样吧?”一旁的朱瞻基也是微笑着看着沈和。
沈和笑道“臣诚惶诚恐。”
朱高炽此时兴致正高,笑道“如今大好的消息还诚恐什么?”又道“你的那位门生确实不错,他帮助朝廷扭转了战局,等彻底平定了此次叛乱,朕一定要亲自嘉奖。”
沈和笑道“这全是仰仗陛下的洪福齐天。”
朱高炽笑道“沈阁老什么时候也学会拍起马屁来了,朕非常不喜欢。”
沈和有些紧张,朱高炽看着沈和道“连日来,朕的身体欠佳,朝中的所有事情都仰仗沈卿家了。”
沈和诚惶诚恐的道“为人臣子,理应替陛下分忧,陛下切莫如此。”
从沈和进来就一直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朱高炽看出了沈和有要事相说,道“沈卿家,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朱高炽看了看太子朱瞻基。
沈和也看了看朱瞻基,这才道“陛下,那个人已经查清楚了。”
朱高炽的脸色一暗,看着沈和道“说吧!”
沈和道“杨青峰在投身仕途之前,乃是华山弟子,当年的华山的掌门聂从云正是他的师父。”
朱高炽低头沉思不语,这时太子朱瞻基道“阁老是说杨青峰也参与了此次谋反?”
沈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是他肯定的神情已经给了朱瞻基答案。朱瞻基看着父皇。
朱高炽抬头道“如此说来,他在先帝和朕的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沈和道“这很难说,此人心思城府高深莫测,做事又滴水不漏,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朱高炽不禁后背一阵发凉,想到“没想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老师竟然是对朝廷深怀仇恨的人。”想到这里心里打了个冷颤。
朱高炽看着沈和道“你是这么想的?”
沈和摇摇头道“臣也觉得这件事棘手。”看着朱高炽又道“陛下,臣以为他这些年一直身藏庙堂之上、帝王之侧,如果他想报仇,有许多的机会,他为什么
没有采取行动呢?”
朱高炽看着沈和道“你想说什么?”
沈和道“陛下,他不是不想动手,他是想其他的办法。”
太子朱瞻基惊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沈和道“行刺陛下并不能满足他的报仇欲望,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所有人看着大明朝天下大乱。”
朱高炽大惊,朱瞻基也是眉头紧皱。朱高炽又道“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
沈和道“除了这个,已经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朱高炽和朱瞻基没有说话。沈和又道“臣此来,一是向奏明此事,二是想问问陛下圣裁。”
朱高炽额头紧锁,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敬重的老师会是大明朝的仇敌。朱高炽思考了好一会,看了看一旁还显得稚嫩的朱瞻基,于是乎朱高炽不得不下了一个自己并不想下的命令,道“嗯,你去办吧!这件事不要过于声张,”
沈和从这句话里听到了肯定答复,于是起身道“是,陛下。”又向朱瞻基点头示意,退出了御书房。
朱瞻基看着此时忧愁的父皇,道“父皇,难道非要如此吗?”
朱高炽看着朱瞻基道“你记住,做为一个帝王,心要仁慈,但是当你一旦要出手的时候,就必须要狠,你要明白,有些事并不是不可能,只是你没有料到而已,更重要的是不要被感情所左右。”
朱瞻基好像明白了什么,重重的点点头。
经过数天的集结,朝廷从各地调来了十五万大军,正在向南京合围而来,切断朱高煦的去路,同时原先调集的三路大军也从北方南下,直扑过来,此时朱高煦已经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只可惜他没有采纳靳荣的中肯的建议,固执的认为自己可以战胜一切,只要拿下南京,占领长江,有了长江天险就可以高枕无忧,看来朱高煦有些盲目过了头,被自信冲昏了头脑。
天又一次大亮,朱高煦和众位将佐坐在帅帐之中,只不见靳荣,朱高煦大怒,道“来人呐!把他给我找来。”
没过一会,只听外面跑进来一个军士道“汉王,靳荣将军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书信。”说着将书信呈了上来。
朱高煦览毕,将书信扯的粉碎,大怒道“匹夫,满口胡言,如此狂妄,竟然教本王如何打仗。”又大叫一声道“他跑不远,给我将他追回来,本王要让他看着,本王如何拿下的南京城。”那军士领命而去。
此时靳荣心灰意冷,骑着快马早已去远了,哪里还追的上。朱高煦大怒,只好暂且放下。
朱高煦看着诸位将佐,道“诸位将军,随本王绕道攻打南京城。”
这时有个将领起身道“汉王,卑职觉得靳荣将军昨晚说的有理,转战闽粤乃是长远之计,还请汉王三思。”
朱高煦大怒,道“你也来胡言乱语,到嘴的肥肉你不吃,非要啃那没肉的骨头。”朱高煦扫视着诸位将领,道“谁要再有异议,就以惑乱军心论处。”
众将噤若寒蝉,那位将领只好叹口气,坐了回去。朱高煦又道“传我军令,即刻拔寨。”
这时刚才那位将领又道“我们此时拔寨,如果扬州城的守军追上来怎么办?”
朱高煦道“那就来一次佯攻,传令下去,将抛石机和襄阳炮给我对着扬州城猛攻一番,掩护我们大军撤离此地。”
于是,再无人敢有异议了。于是乎,就在扬州城还在一片宁静的时候,敌军又开始进攻了,和昨天一样空中不断飞来密密麻麻的巨石和火球,砸落在破败不堪的城墙之上,发出巨大的轰隆之声,震耳欲聋,让人抬不起头,又是一片死尸满地,哀鸿遍野,城中又是一片火海,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可烧的了。
孙康等人伏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的阵阵呼啸,大叫道“敌军又要进攻啦,大家做好准备。”
苏晨曦在玄音阁八年来,足不出户,除了读书就是研究一些奇怪的阵法机关,虽不是满腹经纶,但也是对乾坤之事略知一二。她确实是成长了不少,也数次让人刮目相看。
苏晨曦看着远处的敌军阵型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苏晨曦心中一惊“他们不是要进攻。”
身边的张孝霆道“什么?”
苏晨曦道“他们这是在佯攻,他们要撤退。”
张孝霆大惊,道“他们要撤退?何意?”
苏晨曦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他们的阵型,好奇怪,显的松散混乱,这绝不是要进攻的节奏。”
张孝霆立马将此事告诉了孙康,孙康也是大惊,爬过来道“这么说他们是要离开这里,不攻打扬州城了。”
苏晨曦道“兵书上说,退者,败也,形乱而急攻,志不在此也。这是最典型的撤退方法,一眼就能看出来。”
孙康笑道“太好了,我立马组织追击。”
苏晨曦又道“穷寇莫追,他们肯定也设下了埋伏。”
孙康道“如此看来,他们撤退,定是和朝廷的援军到了有关系。”
话刚说完,只见一名军士跑过来道“大人,斥候探报。”
孙康接过,览毕,开心的大笑道“来啦!终于来了,是援军。”
花宇笑道“上面说了什么?”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孙康。
孙康道“朝廷的援军已经切断了敌军的进退之路,他们完了,我们胜利啦!”
所有人都露出了胜利的喜悦,欢呼声,大笑声,响彻整个扬州城。
向风等人也挤了过来,也跟着开心,终于不需要在担惊受怕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找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胜利的欢呼声,顿时传遍扬州城每一个角落,也传到了大明寺。
曹氏正在柴房中休息,感觉已经好多了,伤口没有那么疼痛了,气色也好了许多,站起身走了出去,忽然听到前面传来阵阵喧哗声,以为敌军攻进来了,紧张的握紧腰间的火剪,面色凝重。
这时缑冠西却是笑嘻嘻跑了过来,手
里拿着两个馒头,手舞足蹈,很是兴奋。曹氏看到他一副得意的样子,道“发生什么事了?”
缑冠西乐呵呵的跑过来,看着曹氏道“我们赢了,胜利了,敌军撤退了。”说着将馒头塞到曹氏的手中。
曹氏心里兴奋的难以抑制,流出了眼泪,看着大明寺中所有的百姓都在欢呼雀跃,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不会在担心受怕了,死神终于在吞噬了数万人的生命之后,满意的走了。曹氏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得很美,很开心。
缑冠西看着曹氏开心的样子,又拿出一个油纸包,道“我搞到了一只烧鸡,吃吧!吃完了,我也就解放了,太好了。”兴奋的眉飞色舞,不知道为什么,曹氏看到缑冠西刚刚说的话,竟然有些失落。
曹氏坐了下来,看着手中的烧鸡和馒头,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从哪里搞到的。不过想起他会砸门撬锁,也就不足为奇了,曹氏看着缑冠西,道“你就这么讨厌我?那么急着要离开我呀?”
缑冠西一脸心不在焉的道“孙大人也真是的,找谁不好,非要找我。”
曹氏心里怒道“那你滚吧!滚远点。”
缑冠西一愣道“那不行,要让孙大人知道了,我就完了。”
曹氏心中生气,怒道“你走不走?”
缑冠西看着曹氏面有怒容,更不敢走了,道“我可是奉命在伺候你,不要不知好歹好不好?”说着拿着罐子打水去了,回头道“快吃吧!我去烧点水给你。”嘴里又咕叽咕叽的道“从昨晚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呢!”
曹氏见缑冠西的样子,不禁又觉得好笑,同时也觉得暖暖,感觉缑冠西并没有那么坏,只不过是没人管而已。
缑冠西烧了一罐子水,提了回来,倒了一碗吹凉了,递给曹氏,曹氏只吃了一个馒头和一个鸡腿就饱了,将剩下的递给缑冠西。
缑冠西嘴里直流口水,道“怎么不吃啦?”
曹氏道“你把老娘当猪呀?”
缑冠西心道“我就是把你当母猪伺候。”看着手里的烧鸡,嘴上笑道“那就便宜我啦!”说着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曹氏不禁大笑,缑冠西吃的满嘴油腻,不一会一个馒头,一只烧鸡就剩了骨架,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缑冠西起身道“你腿脚不方便,我去给你找了拐杖。”
曹氏脸色微红,笑道“喂,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呀!你是不是在打老娘什么主意呀?”曹氏在试探缑冠西。
缑冠西看着曹氏,急道“喂!你不要乱想呀!是你春心荡漾了吧?”那缑冠西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曹氏又羞又急又怒,追了上去,哪里追的上。又坐了下来,心里又觉得一阵开心。
城外已经开始撤退的朱高煦,在对扬州城佯攻完毕后,也顺利的撤了军,上了大路,行了数十里。
这时,一个军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汉王,不好了,不好了。”
朱高煦大惊,道“怎么回事?”
那军士紧张的道“朝廷调集的十五万大军已经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南京城也是重兵把手。”
话还没说完,只见又一个军士跑了过来,急道“报告汉王,朝廷原先调集的三路大军也已经向我直扑过来。”
这两个消息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轰击着每一个人的紧张的神经,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预感到事情的危及。朱高煦也是不知所措,眉头紧缩,心道“怎么办?怎么办?”
诸位将领道“如今我们即使想南下闽粤也是不可能了,现在我们已经彻底的被包围了。”紧张,绝望的气氛笼罩着所有人。
朱高煦道“我们立马退回扬州城。”虽然他知道这样依然于事无补,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于是又率领大军杀了回来。等他们到了扬州城外的时候,更是让他们感到了彻底的绝望。此时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进退维谷。
原来孙康在苏晨曦的建议下,采取左右迂回包抄的战术,将埋伏的敌军全部歼灭,又将汉王的营地全部烧毁,抛石机和襄阳炮也已经被彻底毁掉了。并且在四周都埋上了火药,又用数百支三眼铳和弓箭手还有旋驽兵组成的数道防线,正在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朱高煦的军队。
孙康站在高处,身边站着张孝霆和花宇等人,看着敌军。孙康喊道“汉王,此时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朱高煦恼羞成怒,道“竖子,你以为我失败了吗?还没有,我还有数万大军。”
孙康笑道“是吗?别在自欺欺人了,你们如今已经被包围了,除了投降别无他法,否则就是全军覆没。”
朱高煦大怒,回头看着自己的大军已经出现了骚动,怒道“那你敢与我决一死战吗?”
孙康笑道“说实话我不敢与你正面交锋,因为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可能让我的人白白送死,但是我还是劝你一句,现在投降,或许皇上念及手足之情,饶你不死,可要是继续顽抗,大军到来,片甲不留。”孙康最后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中气十足。
汉王的大军,此时更加骚动起来,就连身边的将领也露出了慌乱之色,此时人心浮动,焦躁不安,众人纷纷开始做最后的心理挣扎。
朱高煦紧张的也开始心慌,他从没有面对过如此境况,什么叫山穷水尽,什么叫穷途末路,今天朱高煦终于领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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