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祁缙带着颤抖的声音：“等等。”
    沈括回头，问道：“怎么了？”
    祁缙仔仔细细的一寸寸的看着棺椁里的女尸，眼睛有些湿润，但转瞬他又笑了开来，没错，这个人的确就是他的妻子。
    祁缙站起身看向沈括，道：“你是妖族，但你的父母却是真正的凡人，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沈括也看着他，对方的眼中带着志在必得的欢欣、傲然，可见心情是极好的，他在心中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抱歉，我不想知道他们是谁，既然之前他们没有出现，以后也不必再出现了。”
    祁缙的眼里的情绪由错愕到不可置信的痛楚，心里仿佛有万千针扎，看着儿子认真的神色，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那年看着妻子被逼到绝路自爆的时刻，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喃喃道：“可是……万一他们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呢？”
    沈括默然，看祁缙那样子，他有些不想把口中残忍的话说出口了。
    越是和祁缙相处，他就忍不住想这个人是不是陈晋钰，甚至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就是这个人了。如果他的父亲是其他人，他不会如此，可若他的父亲就是前世折磨他如斯的人，要他如何去接受他。
    他从来就忘不掉那段暗无天日的绝望时光。
    最终，他还是道：“抱歉。”又看向宁溪云，“我们走吧。”
    走了几步，宁溪云有些奇怪的指着前面的两道红光问道：“沈哥哥，那是什么东西？我们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这个啊。”此刻天色已晚，那红光在夜里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沈括随着他的话往那个方向望去，然后停下了脚步，又仔细看了看。
    沉默几分，沈括不动声色的拉宁溪云一步步轻微的退回了祁缙的身边，干咳一声，有些尴尬的指着前方：“要不你先把她收起来，我们一起出去。”经过刚刚那双方几乎可以算是心知肚明的扯犊子，转眼没几分钟便要回来求人，沈括难得的有些红了脸。
    只见前方一条巨大的大蛇正从下方的河里伸出狰狞古怪的脑袋看着他们，眼睛在暗处就像两个大红灯笼，脑袋两侧还有鱼鳍似的呈羽翼状的东西，蛇身沿着河道绵延到很远很远，目测至少有几百米，看着就让人心里发颤。
    也不知道这怪物是何时出现在他们背后的，冷不丁瞅见吓的沈括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像是听见了沈括的话，那大蛇脑袋往旁边偏了偏，连带着那两大红灯笼眼珠都移了位置。
    祁缙把棺椁重新合上，收到自己的空间内，站到沈括身边，看了半天，他皱着眉，觉得这蛇的长相有点眼熟，情不自禁的出声：“这个蛇，我好像在哪看到过，到底是在哪呢。”
    宁溪云小声道：“咱们来的路上，好像是有人提到过灵帝身边有一条蛇，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大。”长的这么占地方，灵帝当年是这么带上到处走的，还是说现在才长这么大。
    蛇脑袋往他们跟前探下来，露出挺的直直的巨型蛇身，随着蛇脑袋的接近，三人齐刷刷的往后退了几步。
    像是确认了人一样，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十几年没见，小娃娃你都长的这么大了啊？”
    沈括和宁溪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沈括问道：“敢问前辈您说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那大蛇脑袋又像前倾了倾，“就是你啊, 宝宝。”它的蛇身也跟着话语扭动起来, 似是想要比划出动作，一时间河水跟着哗啦啦的上涨。
    “宝宝？”这耻度爆表的称呼, 也就他娘小的时候才这么叫过他。
    那大蛇道：“你不记得也是理所当然，那个时候你还不记事呢，身体也受了损伤, 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听这意思，好像自己是在大蛇跟前呆了很久一般，沈括不由得看向祁缙，很想问一句，你儿子到底多大岁数了？
    祁缙显然是看懂了沈括的意思, 事实上之前两人嘴里不说破，但都懂得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祁缙便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已经有六十一岁了才对。”所以他当初就算看到沈括的长相跟自己当年比较相似, 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是他，毕竟沈括那时看起来就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沈括：……
    心情一言难尽。
    原来我这么老了啊。
    再看一眼旁边的嫩嫩的宁溪云，沈括有些发窘, 这就是传说中的老牛吃嫩草吗？
    那大蛇点点头，“那时因为你娘亲自爆，虽然你已经被扔进了悬崖底, 但到底还是受了影响，我只能把你抱回来养伤, 四十多年来你一直都处在昏迷中，后面等你好了之后这个地方也不是小孩子该生活的，我就把你送到了下面去了。”
    沈括：“那您是？”
    “我原是灵帝的灵兽，后来灵帝死了，便留我一直保护她的后代，你娘便是灵帝赵辰之后。”
    原来如此，祁缙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他问道：“那是您在婉儿自爆的时候把她救走的？”
    大蛇点了点脑袋：“不过我救走她的时间有些晚了，只能勉力护着不让她烟消云散，现在她全身经脉断绝，魂魄不全，几十年一直没有清醒过，我也不知道她今后还能不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