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宅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5页

      第二日,陆玦棺木进城,天子身着素缟迎之。又下罪己诏,朝野震动,举国大恸。
    ……
    陆府满堂素缟哭声,灯火通明,谢乔便在灵堂前见到了陆玦的棺木。
    徐来清了灵堂的人,陆家虽怨恨天子,却也遵了命。灵堂便只剩谢乔和陆玦的尸身。
    他就静静躺在那里面。
    闭着眼睛,脸色青白,手上长满冻疮。
    形销骨立。
    才不到半年,谢乔不知道他怎么会瘦成那样。怪不得,陈岭一箭就要了他的命。
    谢乔心里有了个猜想,便上去剥他和身体一样冰冷的衣服。
    不出所料,满身伤痕。箭伤刀伤密布,因为人死,伤口青紫狰狞。
    那晚,他在烛光下看过他的身子,有伤,却绝没有这么多。
    天子一滴泪落到那尸身之上,尸身却没暖回来。
    ……
    见谢乔出来,守在门口的徐来正要迎上去。
    “陛下!”
    徐来猛地一步上前撑住倒下的天子身体,天子倚在他身上,喘了半晌气,嘴里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月光灌满素白的院子,徐来颤抖着的手上满是温热的血,天子的样子让他又急又痛,一滴泪就流下来——这是他伺候了十几年的天子……
    ……
    黄初十七年,于定国侯陆玦取雁关六郡七载之后,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大盛皇帝谢乔崩于国都金陵,谥号明,称明帝。明帝为罪己无妃无子,在位时乃立宗室子为太子,待若亲子,倾怀相授,为一时美谈。
    江山仍在,故人已去。江河万古长流,英雄帝王皆为飞灰黄土。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最后俺满眼泪QAQ……
    重生后应该会甜回来的。本来以为会写到小谢重生,结果还是没写到,那就下一章吧。
    第4章 今日又飞雪
    元初元年初冬,金陵城草木仍青,北方的冀州却已荒冷肃杀,天上压了低沉沉的阴云,地上皆是荒草枯木。是快要落雪的样子。
    北方的冬季冷而干,谢乔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他小脸儿小手都被冻得红通通的,甚至还起了一层干皮。小孩子身体弱,一阵冷风吹过,他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里是冀州一个小村庄的一个农家小院里,此时已快到正午,村子里已经有几户人家冒出了炊烟。
    一个身着棉衣的妇人站在一间房间的门槛儿上,她叉着腰,指着谢乔,声音大而尖刻:“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竟还没把柴火劈好?这让我怎么做饭呐?”
    小孩儿小小的身体,穿着单薄,站在院中央,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看着她不吭声。小孩儿脸颊清瘦,那眼睛便显得更大。妇人看着那双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发毛,她总觉得小孩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却说不出来。
    但再怎么不一样,这也就是个九岁的小孩儿。妇人便快步走到院子里,狠狠提了小孩儿瘦弱的胳膊,把小孩儿掼在地上,指着小孩儿道:“你还敢瞪我?!我们家就该白养你这么大么?你还想在我家吃白食儿呐?!”
    觉得还是不解气,她便把小孩儿整个提起来,扔到柴火堆旁,道:“我告诉你,想吃白食儿,没门儿!快劈!不劈今儿别想吃饭!再不听话等当家的回来,打死你!”
    妇人说完便进屋了,这时,木门“啪”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胖胖壮壮的男孩儿叫着“娘,饭好了么”跑进来,手里拉着个孩童间常见的铁环。进了院子,他把铁环随便往地上一滚,便看到了倒在柴堆旁的谢乔。
    “你倒是快劈柴啊,我饿着呢!”
    男孩儿走近谢乔,他比谢乔小一岁,脸圆而厚重,身体几乎是谢乔两个大,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见小孩儿不吭声也不动,便上前踢了脚小孩儿的腿:“快劈啊!对了,今儿下午你要跟我出去,小燕儿见了你才会跟我玩儿,但是你不许和小燕儿走得太近!否则我揍你啊!”
    谢乔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不动也不说话。
    天上落下一粒透明的冰晶在谢乔眼角,他感觉到那转瞬即逝的冰冰凉凉时,睁大了眼睛。
    下雪了,终于,下雪了。
    酸意涩意从心底涌上鼻尖,谢乔的眼角便一下子红了,他喉咙滚动一下,发出轻而破碎的笑声,像小兽在绝望又含着希望地呜咽。
    男孩儿看他还是不听话,火气从心里冒出来,便想再揍谢乔一顿消火。这时却见趴在地上瘦弱的小孩握了小小的拳,拼命爬起来。
    谢乔站在顶他两个的男孩面前,拍了拍身上的土,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滚开。”
    胖壮的男孩儿听到对方低沉嘶哑的声音,他的火气蹿得更厉害,正要揍人,便对上谢乔的眼睛。那双眼睛黑黝黝的,大而漂亮,此时却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黑沉的眼眸里翻滚,像能把人刺穿一般。
    男孩儿看着那双眼睛,拳头不知不觉便放下来,他后退几步,脸上也露了惧色。
    “你…你等着,我让我娘来揍你!”
    男孩儿跑进了屋,谢乔也不在意。只是又把自己身上的土仔细拍了拍,便穿过光秃秃的院落,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门外有棵细瘦的枣树,树干嶙峋,上面挂着几片要掉不掉的枯叶,树下有个大青石。他拂了拂上面的土,也不管石头冰冷刺骨,便直接坐在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