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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刚才,几乎就是跟他道了一声永别的萧起,与那位君王的身影合二为一了。小萧起是一株稚嫩的幼苗,那位帝王却已经是参天巨木,他先认识了巨木,别看不上幼苗了,可骨子里,他们真的是相同的。
但……也不能说牧震就是真的把现代的萧起当成古代的看了,萧起还是不同的。
牧震的脑子有点乱,可没多久,就只剩下苦笑了。
无论是帝王,还是演员,这回萧起甚至可能回都回不来了,他那么在意到底谁是谁又有什么用呢?
萧起睁开了眼睛,温友功大早晨不小心看了一眼萧起的眼睛,立刻就把脖子缩起来了,今天一天他有事就全都推他徒弟徐德琉还有那个漂亮小太监戴玉成去做。因为陛下这个眼神……太吓人了。
虽然早知道陛下不似凡俗孩童,但那至少还是个人,如今陛下这个眼神,都不像是人了。
倒不是阴森,而是过于无情了,若与他对视,只觉得他自己也不是个活人,而是一坨死肉了。
徐德琉比温友功胆子还小,结果连续两天近身伺候的都是戴玉成。
萧起倒是无所谓谁伺候自己,他亲自送走了古代的小枕头,告别了现代的大枕头,这滋味……仅次于当年被活活饿死了。不过当年那是别人折磨他,如今却是他在自我折磨。为了转移这种痛苦,萧起努力把心思放在思考正事上。
他要好好想想,如何得到更多的权力,如何能腾出手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陛下!奴婢冤枉!”
这日正要入睡,戴玉成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跟前。
缩角落里的温友功和徐德琉顿时大惊,俩人紧跟着跪倒,三两下爬到了萧起跟前:“陛下!奴婢这就把这个……”
“闭嘴,你们俩去外头看着去。”
“这……让、让奴婢也留下吧。”温友功虽然是个怂包,但他这表现还真让萧起另眼相看。
这家伙一直很知道谁是他最重要的大腿,抱住了就坚决不放,而且尽全力维护这条大腿,他当初那一选,还真是选对了人。
“行,你留下。”萧起也没打击温友功的积极性,看见温友功一脚把他徒弟徐德琉踹出去还笑了一下。
等温友功回来在萧起身后站住了,萧起便对一直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戴玉成道:“说吧。”
“是。”戴玉成老老实实的磕了个头,这才把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戴玉成是个戏子出身,这世界是有系统京剧的,戴玉成就是女旦,十三岁就红极一时,且让礼部侍郎孙靖的小儿子孙平给买了去。
戴玉成本以为是运气好,毕竟给大户人家当男宠,只要熬到年纪大了就会送会给一笔银钱,送出府去,到时候还能让他恢复为良籍。可是比在戏班子里让班主榨得一干二净,下场好得多了。
谁知道,孙平买了他之后,只稀罕了一个多月,后头就拿他当个新奇的万物,带出去与好友一同“玩赏”。等他那些好友们也都玩腻了,孙平就将他扔在了一边。戴玉成只能做最苦最累的粗活,更有些管事的会私下里跑来欺辱他,为了不至于饿死,戴玉成也只能随了他们的意。
就这么在孙家艰难生存了一年,孙平娶妻了。孙靖也是知道他这个小儿子不学无术,没给他寻个大家闺秀,娶的是个泼辣的商家女子,很直白的这就是冲着人家的钱财去的。
可孙平乃是天生的断袖,对女人半点意思都没有。那新妇却不觉得是孙平不成,只以为是有人勾引。孙平不舍得刚买来的新欢,这时候却想起来还有一个戴玉成了,将他给推了出去。
新妇倒也没折磨戴玉成,甚至还帮他办了良籍,只是临走的时候却将他给也阉了。
戴玉成当时已经十五了,被阉了之后当场就昏厥了过去,还是要将他扔出城的老仆有几分不忍,把他送到了宫里收太监的地方,戴玉成这才侥幸活下来。
萧起听完之后是面无表情的:“你的遭遇是很可怜的,但是……这些事即便被宣扬出去,外人也顶多说一句孙平败家,其妻善妒而已。你跪在朕的面前,是想朕因为可怜你,而不管不顾的去对朕的礼部侍郎做些什么吗?”
萧起固然有同情心,但这个事情他没有理由去管。因为无论孙平还是那位新妇的做法,都是合理合法的。
戴玉成之前是奴籍,可以买卖。孙平买了他回去要干什么,那就是主人家自己的事情。他是宠着还是不宠着,更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新妇作为当家主母,也就正儿八经的良妾不能明着苛待,其余丈夫的男人女人,她都是能够随便处理的。
何况最后还给了戴玉成良籍,虽然损坏了他的身体,但这在部分人看来,甚至可以说是仁厚了。
戴玉成的经历可怜,可宫里的太监,又有几个不可怜的?
“陛下,奴婢前些日子见着了孙平的弟弟孙宴,他要奴婢将陛下的饮食起居说与他听,若奴婢不从,他就把奴婢过去的事宣扬出去。”
行了,这才是大招!
窥视帝宗,意图在皇帝身边安排人手,无论哪朝哪代都是掉脑袋的下场。
“不说你这番话是空口无凭,便是有凭有据……今日你能跟朕说,孙宴窥视帝宗,是不是后日你也能跟朕说别的人意图让你下毒谋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