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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白暗自甩了甩手,一面加快脚步,一面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把掖在胸口的方巾轻提出来,很仔细地把手心手背反复擦了两遍。
    方才一通电话打过去,老司机得了吩咐心中有数,早早就动身出门办事了,故而秦慕白走出便民所后,只站在附近的空巷子里等了一会儿,也就坐上了车。
    “老荣,把车子开到商业街,我要去那边的百货商场转一转。”秦慕白把擦出黑印的方巾胡乱叠进了口袋,靠上车座揉了揉眉心,心里阵阵不痛快。
    坐在前排的荣姓老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家先生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句废话不讲,很爽利地应了一声好,脚上踩起油门,把车子稳稳开到了大道上。
    秦慕白在后面端坐着小眯了一会儿,心情渐渐明朗起来,等到落地下车的时候,已然不复之前的憋闷模样。老荣在他的安排下把车子停在路边等待,只等秦慕白从百货商场出来后再动身把人送走。
    秦慕白来的这家百货商场很敞亮,因为物价过高的因素,平常进出的人也不多,很适合他这类社会名流过来歇脚。只可惜,秦慕白没有逛商场的瘾头,此番前来纯粹是为了给叶家那位空有其实的父亲置办寿礼。
    他不确定经过上次那番口角,叶德利还会不会替自己打点寿宴上的相关事宜,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亲力亲为的好。再者来说,虽然大家的关系不过尔尔,倒也不至于提前撕破脸,场面上的人情还需做好。
    秦慕白在外可称自己是与叶家毫无相干的“William”,可抛却这一层遮掩身份,他人到了叶家屋檐下,还得尊敬叶德利一声大哥,连带着那位生而不养的叶老爷子,也是少不了一声不走心的“爸爸”。
    而要说起秦慕白对叶家人的不走心来,那是相当的敷衍。他作为叶家次子,在给叶老爷子挑寿礼的时候,脸上漫不经心地好似在拣小摊上的白菜。就连负责介绍高档品的洋柜员,都看出了这位年轻的中国客人是诚意欠佳。
    秦慕白走马观花般在进门的第一家店里逛了一圈,很草率地做出了选购决定,抬手点了点放在玻璃柜里的金壳腕表,让店员给自己挑个新的包装起来。
    这趟置礼流程完全是为了敷衍任务,秦慕白甚至都没有考虑叶老爷子的喜好,而他选的那块金表放在人前也不是稀罕东西,只图个看起来有排场就行。
    琐事完毕,秦慕白提着礼盒暗暗松了一口气,内心如释重负。他迈开步子刚要转身出门,忽而想起二楼有家茶餐厅的口碑很不错,心里寻思着过去打包一份西点回去给小记者解馋。于是,影帝秦脚下的皮鞋尖一调方向,步伐轻快地向着二楼的茶餐厅走去。
    因为该商场的楼层不高,秦慕白上楼的时候没乘电梯,直接从底层的楼梯走了上去。他人到二楼,脚步停在台阶上还没迈出去,却发现拐角的内部工作区是特别热闹。
    先时只是吵闹,随后便是桌椅倒地的哐当声,隐约还夹杂着孩童的哭泣。
    秦慕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他觉得里面的情况实在不对。好端端一个卖商货的地儿,怎么搞得跟贩人伢子似的。
    秦慕白想到这里心中一顿,循着动静,悄悄走到了工作区的办公室外面。闹了这么一阵,里面的动静不减反增,他探身过去,看到了一张线条硬朗的熟面孔。
    诺普人高马大地站在办公室里,走动之间脸上的紫瞳一闪而过,此刻他脖子上青筋毕露,正卖力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中文大声分辩着什么。
    秦慕白在办公室门口停住脚步,耐心听了片刻,发现里头确实发生了口角,且除了诺普以外,另有几个携家带口的洋面孔在旁待着。
    当前的争辩情况很不乐观,为首一人正是诺普,他僵着脊梁站在办公室的过道里,正被百货商场的管事,用上海话骂骂咧咧地指摘。
    秦慕白这趟壁角听得磕绊,脑子转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给搞清楚了。原来诺普最近跟乐队成员们,在百货商场的大楼外边摆座卖唱,这趟可以商用的公家地方并没挪用多少,换做旁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偏偏管事觉得有碍观瞻,随便逮着个由头,便要做主清场。
    诺普不是一意孤行的人,懂得这当中的情理缘故,可是他带过来的这位成员家里实在落难,若非逼不得已也不会出此下策。诺普自知外来人是没什么资格去争这块公地,只得恳请商场管事多加通融。
    奈何管事不卖他这个人情,觉得在外面人来人往的说不通理,便把这帮人请到办公室里“详谈”。
    彼时,商场管事并不知晓眼前这位瞳有双色的法国青年,有着冠了白姓的公子哥身份。他只当诺普是流落在外滩,居无定所的小番邦一流,故此言辞之间态度很不客气,一开口便以勒令式的口吻,告诫他们到地需守规矩。
    而诺普游说不通,脸上表情焦躁,显然也是动了气。推搡之间,两帮人无意动起手来,一时之间局面混乱,是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秦慕白看到里头孩子哭,大人闹的,实在不成体统,他叹息一声,紧了紧领子遮住半边脸,意图过去打一下圆场。而显然商场管事比他更早做了准备,诺普这边动作一有示威的征兆,他便立刻低头按响桌铃,把商场里维护秩序的保镖给催促过来,欲要让这些不识好歹的番邦人尝尝拳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