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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烧香引出鬼来了?
    萧明玥不是他的亲哥吗?
    他皱着眉头,一时难以承受这山呼海啸的冲击,脑中竟然浮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康王和瑢王,还真是子承父业,生生不息。
    他们萧家的男人这是中了哪门子邪,叔嫂相奸,代代相传?
    “暄儿,孤对不住你们母子啊……”皇帝低喃一声,语气尽是悔意。
    萧明暄飘荡的思绪这才飞回原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如梦似幻,全无真实感。
    萧明玥怎能不是他的亲哥呢?
    他们才重修旧好,就又要背道而驰吗?
    他神情恍惚,怅然若失,一向怕热的人平生首次感觉到森森寒意,让他指尖轻颤,手脚冰凉。
    胸中却莫名燃起熊熊烈焰,席卷漫延,令他五内俱焚,灼痛难当。
    萧明玥竟然不是他的亲哥!
    他缓缓地扶着桌沿坐下,壮硕强健的身体虚软无力,连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撑起上身,一阵剧烈咳喘唤回他的神志,萧明暄赶忙上前一步,轻拍皇帝的后背,用绢帕拭去他唇角溢出的血丝,低声道:“事已至此,父皇勿再动怒,伤了身子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皇帝顺过气来,哑声道:“孤在想怎么发落那个孽种。”
    萧明暄胸口一悸,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不如交给儿臣去办!”
    皇帝抬头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萧明暄一时语塞,有点懊恼自己嘴快。
    “不可心慈手软。”皇帝冷笑一声,叹道:“也罢,念在他不知情,且这些年事孤至孝,赐一杯毒酒,让他体体面面地去了吧。”
    皇家秘辛,多半不能为外人道,只能循着旧例,遮遮掩掩地处理掉关键人物。
    萧明暄只觉得身上冷得更厉害了,“噗通”一声跪倒,不敢为萧明玥求情,只说太子声望甚高,死得不明不白容易引发时局动荡。
    他的脑袋里还乱纷纷地理不出头绪,只凭着本能行事,仿佛白吃了这些年的教训,又成了那个莽撞蛮干的混世魔王。
    “不然你想怎么样?”皇帝眼神冷厉,讽道:“想送他回昕州认祖归宗?”
    萧明暄低下头,不敢承认自己真动过这样的念头。
    萧镇不是好东西,弄死他就是了,萧明玥直接继承封号和蕃地,当个逍遥王爷也未尝不可。
    可是他再蠢也知道这么做是生生打皇家的脸,庙堂之上也容不得他如此轻狂放肆。
    “都说你愚顽,孤却知道你心软。”皇帝伸手摸摸他的头顶,神情五味杂陈。
    是他错将鱼目当明珠,却耽误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些年只惯着他恣意妄为,理政之学、制衡之道、帝王心术……什么都没有教过他。
    如今突遭变故,却要他独当一面,是他这个做君父的太心急了。
    “也罢。”皇帝暂时妥协,计划放长线钓大鱼,将顺妃一系连根拔起,“陆玉中,拟旨。”
    萧明玥下午睡足了,看着一桌子酒菜食欲大增,结果久等客却不至,又不好先动筷子,只好叫人上来几盘点心,一边垫肚子一边逗他媳妇说话。
    夏云泽向来耿直爽快,难得表现出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愁得连奶皮子都啃不动了。
    纸里包不住火,这事不说不行,万一太子从别处得知自己的身世,猝不及防,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不如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他只好绕个弯子,曲线救国,先说萧镇私下养的儿子被萧屿所知,怕是凶多吉少,再说萧家家风诡异,叔嫂相偷何时了,最后又隐晦地提到那外室之子只是幼子,上头还有个素未谋面的兄长养在别人膝下。
    他这么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地瞎绕,口水都快耗干,非但没暗示出什么名堂,倒把萧明玥绕进去了,还饶有兴致地凑过来跟他探讨萧屿和萧镇何时兄弟反目呀!
    夏云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泪往心里流。
    同情太子,也同情自己,甚至有点同情呼延凛。
    虽然那厮器大活不好,脾气还狂躁。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到底是太子理解能力欠佳还是他表达能力低下?
    看来跟太子这样的还得打直球,夏云泽斟酌了一下措辞,正打算一鼓作气告诉他——你是你妈和小叔子生的这事让任何人知道你都会倒霉所以不如激流勇退反正你也乐意让贤于是有兴趣来尝尝我的假死药吗?
    他还没张嘴,何公公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叫道:“大事不好!端王带人来堵了宫门,要抓主子下狱!”
    “胡言乱语。”萧明玥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觉他那个顽劣的弟弟又来逗闷子,夏云泽却面色剧变,心道一声不好,东窗事发了!
    他起身就往外冲,不小心带翻了桌子,摔得一地杯盘狼藉,太子惊叫一声,伸手要抓他的衣袍却抓了个空。
    夏云泽没跑几步,萧明暄已经踹门进来,一列铁甲禁卫将太子团团围住,来者不善,气势汹汹,只待他一声令下就要动手抓人。
    萧明玥被这阵仗惊呆了,一脸懵懂地站在原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讷讷道:“慎之这是与哥哥顽闹?”
    萧明暄看着这个他叫了二十年哥哥的人,从情深意重到水火不容再到勠力同心,如今终于手足情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