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六岁前记不太清楚的年纪，那个时间段的燕旻都可在他的脑海里，现在又多了一个造型。
    黑框眼镜将燕旻身上优雅贵公子的气质压下去几分，配上专注解题的神情更显书生气，睿智又冷静，宛若清冷的翩翩君子。
    夏衍舟视线下移，落到燕旻纤长好似蝶翼的睫毛上。
    再往下，是白皙光洁的脸颊，笑起来会有两个俏皮的小酒窝……好想伸手戳一下。
    夏衍舟的呼吸重了些，又看向燕旻暴露在空气中那一截儿白净清瘦的手腕。
    燕旻属于身材修长骨骼纤细的美人型，身高目前来说和他差多，不过他还在发育阶段，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比燕旻高出至少一个头来。
    漂亮的长相一眼就能将人吸引住，精致但却不女气，稍长的发丝贴在颈脖上，衬出了几分乖巧，完全看不出来比夏衍舟大了两岁。
    笑起来又是另一种柔和温润的风格，完美的想挑剔都难。
    燕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他落下解题步骤的最后一笔，写下答案，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视线依旧停留在草稿纸上，只是偏头说道：“看懂了么？只要做好辅助线，换一种思路来看这道题，很简单的。”
    他嘴角带着轻微的笑意，眉眼也弯弯，看上去就像新婚恋人之间的甜言蜜语。
    ……当然，这是夏衍舟自带滤镜看出来的东西。
    结个屁的婚，夏衍舟瘪瘪嘴，他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六年呢！那时候燕旻大学都毕业了！
    提到大学夏衍舟就发愁。
    他和燕旻这两岁的年龄差让他为此不知道纠结过多少次，虽然他自己不在乎这点年龄差，同样相信燕旻也不在乎，可架不住初中高中都只有三年啊！
    他好不容易等到和燕旻上同一所初中，哦豁，燕旻转眼就参加中考升学了。
    站在他进了一中，离燕旻高考又只剩下两百来天，高一教学楼还和高三隔了十万八千里，见燕旻一面，先跑个三千米，一学期下来体育成绩直上云霄，还破了学校的记录，牛郎织女都没他这么累。
    你说说这过的叫什么日子？
    愁啊。愁的脑袋都快秃了。
    夏衍舟跟木头一样愣着不动，燕旻察觉了他的异常，回过头来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狐疑道：“没听懂？”
    推搡的力度很轻，非常轻，夏衍舟却不知道为什么“嘶”了一声，颜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燕旻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转身看向夏衍舟，关切道：“怎么了？”
    “……”夏衍舟眼神闪了闪，忍着疼摇摇头，“……没事，抽筋了。”
    一向好说话的燕旻沉下脸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夏衍舟，看的他心里直发毛，下意识心虚地把左手往身后藏。
    “不许动！”燕旻怒道，抓住他的左手手腕拖到自己面前，明明生着气，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轻柔，小心翼翼地卷开了夏衍舟的袖子。
    健壮有力的胳膊上，有一条突兀又碍眼的伤疤。
    伤口并没有结痂，甚至因为长时间和衣服的摩擦又渗出红色血丝来，丑陋的伤像蚯蚓一般攀附在夏衍舟的手臂上，刺痛了燕旻的眼睛。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燕旻怔怔地开口，低头看着他的伤口一动不动，“你又和谁打架了吗？”
    夏衍舟狡辩：“没有，三好学生从来不参与打架斗殴。”
    他以为这次能够像以前每一次打架被发现后那样蒙混过关，还试图抽回自己的左手，但燕旻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固执地抓着他不松开。
    半晌，夏衍舟低声道：“……那个人玩儿阴的，身上藏了钉子，我一时没发现才被——”
    燕旻打断他，仿佛自言自语一样喃喃道：“疼不疼？”
    疼，特别疼。
    疼的他夜里都睡不好觉，好几次不小心压住胳膊被活生生疼醒过来。
    可是他只要想到那个所谓在学校附近专门收好学生保护费的垃圾被揍到无力还手，求饶道歉的凄惨模样，又觉得挨这一下很值得。
    只要有他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试图伤害燕旻，就算是燕旻的父母也不行。
    “不疼。”夏衍舟说道：“真的，不信你看我再给你表演一个举铁。”
    “你觉得很好笑吗？”燕旻声音忽然拔高，质问道：“你觉得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我笑得出来吗？”
    这道伤口很深，明显是被尖锐物划开的样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万一、万一方式化到的不是手臂，而是其他地方呢？夏衍舟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气氛变得凝重，片刻前的暧昧甜蜜消散殆尽，一时间只听得见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燕旻咬着下唇，不知不觉尝到了一丝甜腥味，他苦笑着开口，声音抵哑：“我不喜欢你打架，我会担心。衍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听见夏衍舟一声轻叹，随后反手将自己圈进他的怀抱里，“为了你。”
    夏衍舟开口道：“他想收你保护费，正好被我听见，然后我就跟他打了一架。当然，我赢了。”
    燕旻一怔。
    夏衍舟忽然笑了一下，自顾自地说道：“今天之前我还在谋划该怎么抓住你，列了一条又一条的计划、安排。”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你都已经表示的这么明显了，所以我决定现在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