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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前,沈惊鹤只来得及回头对成墨喊了一声,让他先自己驾着马车回府等他。
    成墨傻眼望着自家主子就这样被还未说一句话的梁将军拐走,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还是只能皱眉耷眼地孤零零走向马车。所幸皇子加冠后便会在宫外分得一座自己的府邸,纵使回府晚了,倒也无人责问。
    话是这样说,当摸着空无一人的马车厢壁时,成墨还是忍不住自哀自怜地长叹口气。自从有了梁将军的马,他和这马车可是就一并失宠了。这都是第几次了,如今便是连他自己也算不清。
    罢了罢了,还是早点回府去等主子吧。成墨翻身上了马车,一挥马鞭,那马车便又骨碌碌地沿着官道向前孤孤单单驶去。
    ……
    也不知道疾驰了多久,一声长长嘶鸣后,骏马终于止住步子,在京郊的草地上左右轻踩着马蹄。
    夕阳西下,雨云在一刻前已然尽数散去,长草在风中轻轻摇晃着,树林投下了斜斜的重影。远处溪流一片金波粼粼,间或传来几声拍打石岸的水声。
    沈惊鹤这四年来早已习惯了这般马速,当下也未觉得有何不适应,转过脑袋来就想要跟梁延说话。梁延却是先他一步,将他从后往前狠狠拥入怀中,偏首埋在他颈窝间深嗅着,开口的嗓音微带沙哑。
    “小鹤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沈惊鹤被他鼻尖蹭得半边身子都软了,只得伸出一手扶在他臂上,定了定神,轻声开口,“不过也就三个月……”
    只字不提自己是如何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只得披了外裳,推开轩窗,望着檐边的一轮皎月出神。
    “是三个月零二日。”梁延纠正道。
    回首望了望他认真的神色,沈惊鹤眼中带出一丝笑意,“你若记得如此清楚,如何不把具体的时辰也带上?”
    “我忘了。”梁延毫不避讳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的面容,“出征的那日,我满脑子里都是你站在城门上送我的样子,如何有心去看究竟是哪一时辰。”
    沈惊鹤略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无言半晌,还是轻轻握住他的手,口中呢喃。
    “……回来就好。”
    梁延反手回握住他,将脑袋放松地搁在他肩上,侧了头望着他笑。
    “便是为了你,我也是定要回来的。”
    沈惊鹤抿了抿唇,还是藏不住一瞬间微勾起的唇角,只好掩饰般地迭声催促起他早点打马启程。梁延坐直了身子,一挥缰绳,望着身前青年微低的头颅,倒也不提醒他,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离城门不足数里之时,沈惊鹤却是生生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忘了……与梁延去那溪草旁消磨了如此多时间,如今早已过了闭城的时间,他们今日却是如何都进不去京城了!
    梁延看着紧闭的高大城门,不甚在意地挑挑眉,语调仍是一派气定神闲,“看来今夜我们是回不去了。”
    沈惊鹤听他毫不讶异的样子,哪里不明白梁延早就对这一切了然于胸。他恨恨地转过头,微眯起眼盯着梁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故意的。”
    梁延只勾了唇看着他笑,直看到沈惊鹤先泄了气败下阵来,略带别扭地挪开眼神,他才牵起沈惊鹤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唇边。开口说话时,双唇便若有似无地在手背上拂过。
    “六殿下欲如何治我的罪?”
    低沉而意味深长的声音响彻在耳畔,沈惊鹤只觉得自己的眼睫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他猛地一下将手从梁延手心中抽出,轻轻摩挲着方才热气呵过的一片皮肤,一双眼望天望地,就是不望向梁延。
    “就……罚你替本殿做今日的晚膳吧。”
    梁延似是轻笑了一声,将他重新揽进自己怀里,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
    “遵命,我的殿下。”
    回到方才那片水草丰茂的草地,梁延将马拴在树下,便提着剑走入了树丛间。不消一会儿,他就重新出现在了沈惊鹤的视野中,右手还提着一只被敲晕了的野兔。
    “跟殿下在一起,我的运气似乎总是很不错。”梁延冲他一扬眉,开始动手料理起那只兔子。
    沈惊鹤见状,就在四处转悠着寻些枯枝草叶方便生火。等他抱着一捧枝叶回到溪水边时,梁延已经洗干净了手,将兔肉细心切成了几块。
    从身上摸出一块燧石,梁延熟练地燃起了火,接过沈惊鹤方才帮忙串好的兔肉就放在火上烤。过了半晌,兔肉开始逐渐转向金黄,肉上也开始“滋滋”地冒着油光,一股逐渐浓郁的香味从火堆上往外飘散着。
    “小心烫。”梁延撕下一小块兔肉,递到沈惊鹤面前。沈惊鹤倒也没多想,低下头便就着他的手一口含到口中。等到柔软的唇瓣轻擦过指尖时,两人才皆是同时僵了一僵,梁延的眸色更是不稳地闪了闪。
    慢条斯理地将兔肉咽下,沈惊鹤强撑着一口气抬起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四下打量着周遭,口中还轻咳两声,微微颔首道一声“不错”。
    然而他被揉皱成一团的衣角,却是明明白白地显露着主人紧张的心境。
    梁延看他欲盖弥彰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他捏住沈惊鹤的下颌,拇指抵在他唇畔,轻轻抹去了一点油光,“沾到了。”
    沈惊鹤僵直了脊背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那只手在自己脸上轻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