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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一大批官员接连被贬谪流放,斩首抄家,为首的陈仲全更是不日就被押回京城当众处斩。这些贪官欺压百姓多年,家中金银不计其数。所缴获的银两由皇帝亲命尽数送至沈惊鹤跟前收管,转手又被他交给罗光,连着之前假意收下的那五万两一同拿来赈灾。
    这一日,小雨方霁,日轮初现。
    向府衙门前不急不缓地走去,沈惊鹤还未开口,两旁站着的衙役便早已远远瞧见他,钦佩而恭敬地一行礼,“六皇子且稍等,卑职这就请罗大人前来相迎。”
    “不必了。”沈惊鹤摆摆手,看了身后始终保持着两步距离的梁延一眼,笑着将视线转回,“罗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想来正是忙着的时候,我与梁将军自行前去拜访便可。”
    府门前的衙役便也迭声相应,躬身送他们踏入官署之中,脸上满怀着一片敬意。
    “罗大人,这几日你可是辛苦了。银两方入库,便又要核算修补堤坝的物力,想必官署这几日可是忙碌至极吧?”
    沈惊鹤踏入正堂,一眼就看见了如今已取代陈仲全升任苏郡知府的罗光。他正端坐在位子上,运笔如飞,审阅处理着公文。
    听见他的声音,罗光连忙站起身,将沈惊鹤和梁延引到一旁落座,严肃的面容上也显露了些笑意,“不忙,不忙。有了这些银两,解决洪灾指日可待。下官和府衙中诸位官吏多操劳几分不打紧,能早日令百姓免于水患之祸,这才是最重要的。”
    “公务虽繁忙,罗大人还是要多加保重身体。”梁延看了桌案上那叠文册一眼,好奇地开口,“我们听官署内的师爷道,这几日罗大人似乎在为赈济一事发愁?”
    “正是如此,否则下官也不会将两位再次请来叨扰了。”罗光也坐回原处,微微蹙起眉头,“如今我们虽已得了一大笔银钱,然而清点起来仍需要颇费一番时间。府衙中的诸位官吏对于当下银两的去向安排亦是众说纷纭,有说要先用来修补河堤的,也有说要先购买他处粮食供给百姓的。双方各执一词,又都是各有道理,下官一时决断不能,这才想听听六皇子的意见。”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二者孰轻孰重,一时之间竟也不好拿捏。”沈惊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我有一策,或许可供罗大人相参考。修补堤坝款项之中,人力所占之比亦不在少数,我们何不寓赈济于兴作,以工代赈,用粮食雇流民修治吴江。如此一来,不仅修补堤坝的工程可早日完成,饥民得以饱腹,官署亦能将节省下来的这一笔银两支出用在其余惠民的政令上,岂不美哉?”
    罗光激动地一拊掌,“一举三得,此计甚妙!六皇子果然聪颖绝伦,下官这就吩咐他们办下去。”
    罗光行事果然雷厉风行,不消一日,便已连同府衙内的官吏一起将政令颁布了下去。天气晴朗的时辰一日日地多起来,江河长堤上的决口亦是一日日被细心修补好,宽阔厚实的大坝固若金汤,阻挡住了逐渐平静下来的江流。
    重新站在那座小山丘上,放眼望去的景象却不再像之前一般四处皆是无边无际的浑浊水流。良田屋舍渐渐还原了它们本来的样貌,亦可见领了官粮的百姓重新回到家中,踩着浅浅一层积水修缮起七零八落的门窗。
    “梅雨季已经过去,等到苏郡的城县大都恢复元气之后,我们便可以着手开始研究开改河道的百年大计了。”罗光举目远眺,看着逐渐恢复生机的江南大地,神色一片感慨。
    沈惊鹤走到梁延身旁,和他并肩看着底下百姓们忙碌的身影,同样感叹了一句,“是啊,至此水患终于得以平息。滞洪改河与筑渠分流皆是长远之计,不可急于一时。等我与梁将军离开后,罗大人可将周边官吏邀来细细商讨一番,再做最后决定亦不迟。”
    虽然早知道水患基本平息之后,南巡的钦差便没有理由不回京城复命。然而看着这些时日来为着江南百姓奔波操劳的二人,罗光心中仍是翻涌起挟着浓浓钦佩的不舍。
    “六皇子,梁将军。”罗光朝他们二人深深作了个长揖,语气真切,“下官知道两位皆不是拘泥于小礼之人。然而这一礼,不仅仅代表着下官一人,更是代表着江南大地所有承蒙您恩惠的百姓。下官曾与府衙内专司水利的官吏商讨过,若是您此策得施,不光可保苏郡一带数十余年无水旱之忧,更使江南有利于广收粮食,连年大稔,惠泽一方。”
    “我们只不过是提出粗略的建议罢了,若是当真能造福一方百姓,那亦是由于罗大人日后一如往昔的勤勉爱民、踏实肯干。”沈惊鹤同梁延相视一笑,转过头谦逊而道,“这几条计策便留给罗大人了,相信苏郡有了新的一位父母官,必将政通人和,好景更甚。”
    ……
    沈惊鹤走的那一天,万民相送。苏郡全郡的百姓和闻讯赶来的周边乡民,都争先恐后涌到城中街上为他送行,住得远的更是一早就顶着昏暗迷蒙的天色出发,只为了能一送这个为他们平息水患又开仓放粮的大恩人。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挤满了摩肩擦踵的人群,他们都尽力高举着手中的土产吃食往车队前凑,想要送给几人路上裹腹。有不少人更是泣拥马首,瞻恋地遮道不舍得使他们离去,口中迭声感谢称颂着他们的功绩。
    沈惊鹤如今在江南的声望,已绝非如日中天区区一词便可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