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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前行,很快就到了不远处的小镇。叛军大肆掳掠的铁骑还未至,镇中百姓早就已闻风丧胆,携家带口地四散奔逃了。如今还在小镇之中待着的,不是腿脚不便实在走不动,就是眷守旧土宁愿死也不想离去。
    然而留下的无论是哪一种镇民,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青壮几乎早就跑了没影了。
    进入小镇后,梁延有意让士兵放缓了脚步,将身上百淬成钢的煞气也收敛了几分,以免吓到仍留守的镇民们。
    房屋低矮,道路狭长,还未前行多远,便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焦急走出房门,看着军容严整的大军惊疑不定,脸上花白的胡须也随着开口的动作颤颤巍巍。
    “你……你们是谁?难道那群叛军……不对,你们怎么会从北来?”
    “老人家莫要惊慌。”梁延索性一翻身下了马,将沉峻的面容和缓下来,带了几分安抚的笑意,“我们是朝廷派来清剿叛军的军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那群作恶多端、烧杀掳掠的败类消灭干净,还你们一个安稳的。”
    “好,好,老头子我终于盼到你们了啊!”老人眼中隐隐沁出泪花,激动地走到梁延跟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那群叛军简直就不是人,方圆百十里的百姓都遭了秧。不是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财都被全部夺走,就是家中长得貌美些的媳妇闺女都被那群混账……他们没半分良心,就是一群畜生啊!”
    梁延听着老人含泪絮絮叨叨着那群叛军的行径,神色微沉,心中涌起怒火,“您别担心,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不会再让他们继续这么放肆下去。只是我们对于此处地形仍不够熟悉,若是想要打赢这场战,恐怕还得多依靠镇上如今还留着的这些乡民了。”
    “将军放心,我们留在这里的都是这一片的老人了,对这地方可是熟悉得很!”老人拭了拭眼角的泪,满布皱纹的脸坚决无比,“只要能够将那群叛军清剿干净,要我们做什么都没问题!”
    “如此,我便代西南的所有百姓谢过您了。”梁延有力对他一点头,又转身吩咐着士兵们安营扎寨来修整一番。
    是夜,灯火映照着桌案上的地图,一处地方已被勾画出红圈。
    梁延低首看着被圈出来的飞鱼津还有它三面围绕的江河,眉关紧蹙。
    也无怪乎叛军会选择在飞鱼津驻守下来,这三面环江的地形实在是险要至极,更何况中原的士兵们大多不擅长水战,比起早在西南驻扎多年的新安军而言,还未真正交战便已先落了下乘。
    他一指轻叩着地图,陷入沉思。
    但如果……不打水战,而是直接到飞鱼津的陆上作战呢?
    梁延眼前忽然一亮。虽然他的确对于水战没有太多经验,然而这并不代表着手下士兵不会泅水。如果能将大军顺利送到对岸,那么等到交战之时,他还是颇有信心自己的燕云骑能敌得过那帮已无所事事长年的新安军的。
    然而真正实行起来,却也并非想得那么容易。
    飞鱼津前的江水虽然少有什么风浪,但是水面宽阔,单凭人力泅水的话,恐怕难免会力有不支。更何况新安军也不可能是傻子,放任着大批军队黑压压一片渡过水面而无人作为。想必他们早已在江上严密布防,设好水障,屯泊了数艘战舰待命。只怕人还没游过江心,便已先被乱箭射成了筛子。
    梁延失笑着摇摇头,却是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放下地图,准备另寻他法。
    门外却是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卫兵走了进来,恭敬开口,“将军,白日里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军情了。”
    “嗯?快让他进来吧。”
    “将军,属下已打探到消息了!”探子进门后先是行了一礼,继而有些兴奋而不敢置信地开口,“若换作半日之前,您便是打死属下,属下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哎,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说着他连忙递上一张记载着图画和标注的纸页,梁延拿过来扫视一眼,却是同样难掩讶然地瞳孔一缩。
    “你这消息可属实?怎么可能……这该不会是一出空城计吧?”
    倒不是梁延多疑,只是纸页上记载的内容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了。且不论新安军没有如他所想牢牢掌握住水面上的控制权,布下重重水障和战舰,便是连江对岸的飞鱼津,也不曾设下什么防守严密的堡垒高台,只是象征性地隔几里便搭上一个水寨,上头有人当值巡视着江面,权只作聊胜于无。
    “将军,属下特意确认了好几遍,这可是千真万确啊!”探子的神情也有些激动,他在军中南征北战了多年,何时见过如此薄弱而不堪一击的守备,“属下打听了,好像是由于邓磊突然被调回金阳城无法脱身,因而新安军如今做主将的却是换成了他的外孙王祺,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飞鱼津此时的防备布置,就是他下令布办的。”
    “王祺?”梁延勾了勾一边唇角,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也是一位……老朋友了。”
    探子没有听清他后半句喃喃低语的话,仍是恭敬站在一旁,脸上难得透出些轻松之意。
    “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梁延一手点点他,眼中含笑,“这样一来,之前我所想的计策倒是当真有了施行的空间……行了,你先下去吧,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探子连忙站直身又行一礼,“能为将军分忧,属下再高兴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