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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封凌没有再多说什么标榜自己的话,恭敬继续坐在那儿。
    皇帝见他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便拿起了筷子示意:“吃啊,宫里头的饭菜不对胃口?”
    封凌笑起来:“臣第一回 吃这等美食,这不是生怕自己吃多了,回头陛下嫌臣贪嘴,不再找臣吃饭。”
    皇帝听了封凌的话,短促笑了一声:“倒是很会说话。”
    封凌拱手行了个礼,继续拿起筷子吃菜。
    吃得差不多了,漱口,擦嘴,再度洗手。
    皇帝轻吐一口气,有点叹息的味道,又不算是叹气:“封翰林今天说了一天课,提了一堆的事。觉得现今这天下如何?到处虫蛀?”
    封凌恭敬拱手低头:“臣并不觉得天下到处虫蛀。臣以为是百处待兴。”
    皇帝觉得封凌说话是真的有意思:“说说看。怎么就百处待兴了?”
    封凌没有抬头,继续说着:“海运迎来外国使臣,需十万匹丝绸。民间要如何调度?或许该改田为桑,全民织布。然而此举必然导致百姓粮食减少,仓促下种桑产量不及,且不是谁家都会织布,必然怨念丛生。”
    又是举例。
    皇帝继续听着:“嗯,然后呢?”
    封凌继续说:“百姓人一多,反倒是没了进步。假如需要十亩桑田,正好有十亩田,那我们必然会选择种十亩桑田。假如我们总共就五亩田,岂不是就会想办法让五亩田种出十亩桑田的量?”
    皇帝听着这话,琢磨了起来。
    “陛下兴修水利,是为了方便百姓灌溉良田。这就是增产之计。天下百姓十成,本有七成种田,要是有五成种田就可养举国上下,那余下两成,岂不就能饱读诗书,为陛下分忧解难?”
    封凌说话带着很浓的蛊惑性,将皇帝的想法轻易带偏。
    好在皇帝还有点理智,很快反应过来,手指点了点封凌,摇了摇头:“说得轻巧,你这张嘴啊!”
    封凌欠着身,人显得更卑微,语气却无半点卑微之意。
    他很清楚人之本性:“人,多趋利避害。为了钱财和偷懒所能动的脑筋,远超过为了勤勉向上而动的脑筋。把握这一点,改制时受到的阻力会大大减少。”
    皇帝不得不说,自己是真的被封凌说动了心。
    封凌轻笑一声,戏谑开口:“反正臣要是能坐着,哪里会乐意总站着呢?”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可不就是这样。经筵从原本集体站着变成集体坐着,就是因为人想要更舒坦一点。百官尚且如此,天下没读过多少书的老百姓又怎么可能会例外呢?
    “有意思。”皇帝点了头,转头询问旁边太监,“朕记得前些日子,宫里头有几匹大红织金布?封翰林尚未成婚,朕寻思着拿这两匹布以后做喜服不错。”
    封凌身子微顿。
    旁边太监细声应着:“陛下大善。”
    “得了赏早些回去。”皇帝摆摆手,“省得朕细思你那些话,觉得全是事。朕也想偷懒,见着你心烦。”
    封凌失笑,叩谢:“谢陛下赏赐。”
    等人送来了红布,封凌再度叩谢,随后恭敬弯腰退下,规矩得很。
    出宫,封凌跟在引路的太监身后,细想着刚才用膳时的每一句话以及自己做的每一个行为。他并不能时时观察着皇帝,但凭着多年相识,总还是能感知到皇帝的情绪。
    前头引路太监将封凌带到了宫门口:“封翰林慢走。”
    封凌朝着太监拱手:“谢过公公。”
    客客气气的。
    他转身看了眼天色,继续用双腿走着路:走路真累,宫门口怎么就没马车?他也是真的想偷懒啊。
    第104章
    皇宫。
    晚宴一般都伴随着翻牌子, 今天是赐宴, 皇帝自然不能当着臣子的面翻牌。臣子一走,皇帝往皇后那儿走去, 根本没想着翻牌子。
    一心政事, 根本无心男女私事。
    路走到一半,他觉得去皇后那儿不方便。后宫不得参政议政, 他怕自己多话。十二和封凌差不多年纪。封凌能成助力是好事,但怕是看不上现在的十二。
    封凌眉心那一点确实和云娘相似。而皇后对傅辛夷太过上心, 傅辛夷与封凌又关联在一块儿, 着实不妥。
    皇帝改道,直接折回自己寝宫:“今夜朕谁那儿都不去,批点奏本早点歇下。”
    后宫里消息灵通的,在皇帝自个睡下时, 就纷纷各自歇下了。皇后寝宫里灯还点着, 虽然没正式歇下,但也差不多了。
    她艳丽的妆容已卸下, 金银珠宝首饰一并搁置在了梳妆台边上。褪去一切奢华, 她一身气势还在, 能看得出雍容华贵的底子。
    今天经筵, 封凌讲了大半天, 晚上还被赐宴。她猜出皇帝不会来自己这儿了。
    她神情淡淡,将最近宫里的事情捋了一遍。薛贵妃最近没怎么跳,让她觉得有些罕见。宫里头的小事情不少,倒是都还算挺安分。
    只是偶尔, 她会觉得有些无趣。
    会想自己要是不进宫里,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子。
    会想云诗诗要是还活着,和自己会是如何一个相处方式。
    宫内到底太清冷了。
    “娘娘可要看会儿书。”紫秀在边上询问,“十二皇子殿下送来了一些民间话本,都挺有意思。”
    看话本啊,更显得自己日子过得清冷了点。孩子不在身侧,日子过得实在有点没劲。她提不起精神,懒散问着紫秀:“辛夷开的花铺,可让人去看过?”
    紫秀恭敬回话:“回娘娘,让人去看过了。傅府专门请了人护着傅小姐安全。这些天生意都不错,花卖得很好,寻常人家都以买她家花为荣。还有南面来的商贩买了画。”
    皇后应了一声:“还是没查出来是谁下的手?”
    她语气很淡,话里透着点不愉。
    紫秀继续应声:“是。上回的线索断了个彻底,最近那人没再寻着人出手。”
    “辛夷恢复用了两年时间,这人都没有下手。”皇后站起身来,“耐心很足。”
    紫秀没接话。
    皇后抬眼看向紫秀:“对了,听说十二这两天买了两只猫回家?”
    紫秀应声:“是。皇妃殿下近来心情一直不太好,十二殿下就去市集买了两只猫。听说府上一下子就闹腾了起来,皇妃殿下高兴了不少。”
    皇后微点头:“孩子没了确实伤心。当年小八没的时候,我也恨不得随他去了。”
    这可真是太早的事情。
    那时候八皇子年纪尚幼,宫里头诸多妃子还都有孕在身。一个没安置妥当,孩子就那么没了。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一去比还未生下来的更加叫人伤心。
    有十二的时候,中间都夹杂了那么多个皇子和公主。
    帝王家。
    皇后淡淡叹息一声:“过些日子,宫里头也养两只猫吧。我一人住着太安静了。”
    紫秀应下:“喏。”
    ……
    大人物们有大人物的纠结,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想法。
    傅尚书并没有将经筵的事情告诉傅辛夷,以至于傅辛夷并不知道封凌初入朝堂,干出了极为出格的事情。
    封凌这些天还是很忙。
    忙里偷闲,他还亲自送了两匹御赐的红色织金布到傅府,劳烦管事将其做成喜服,到时候可以穿。
    可惜这个忙里偷闲并没有撞上傅辛夷。傅辛夷忙花铺的事情,那天连晚饭都没有在家里吃。后来知道自己和封凌错过,只好安慰自己今后一起住的日子可久着。
    她带着任欣颖更快上手花铺内的包花活,并教了任欣颖很多折纸技术。掌柜早放弃了同步学习,而小吕偶尔会凑过来学两招,说是以后任欣颖来不及可以帮忙。
    花铺初开,好奇的人总算没有最初那么多,人流量渐渐开始趋于正常。
    傅辛夷这才得空前往骆康骆大人的酒楼,准备去帮着布置一番。
    骆康家里的酒楼不大不小,规格在京中算中等偏上。
    傅辛夷对这家酒楼情感非常复杂。她在窗口见过路过的封凌,还被封凌直接从二楼拽下去过。这种经历寻常人根本碰都碰不到。
    谁能想到好巧不巧还全凑在一家酒楼呢?
    她带着良珠和一个守卫进了楼,先行到柜台掌柜那儿招呼了一声:“掌柜,我来帮忙看看要如何布置酒楼。骆大人上回去我花铺下了单。”
    掌柜听着傅辛夷的声音,抬起头一看,一眼认出,忙喜笑颜开拱手行礼:“哎哟原来是傅小姐。傅小姐最近花铺生意很好,我们这边都听说了!”
    傅辛夷听着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店布置得新奇了一些,大家觉得少见,这才都来逛逛。”
    掌柜听着话不乐意了:“新奇怎么了?做生意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客人多就是好事情。你看我们家小东家,早就知道您有这一手,不赶紧来约了单?”
    傅辛夷笑起来:“掌柜客气。”
    掌柜叫来小二:“来,带傅小姐在酒楼里逛一逛,看看哪儿能整一整。回头京城里我们酒楼就是独一份的。”
    小二也是熟悉的那个小二,一脸欢喜上前来:“傅小姐,请跟我来。”
    傅辛夷带着良珠上前。
    小二见了傅辛夷好几回,哪想还有再碰到一块儿,还是反过来做生意的。他乐滋滋和傅辛夷说着:“傅小姐,自从状元郎游街之后,咱们酒楼的生意是一日比一日火爆。您今个来帮着修整酒楼,回头生意肯定更好。”
    傅辛夷笑着和小二客套:“酒楼生意好,是因为菜本来就好吃。我最多当个引子。回头客可全是因为酒楼吃食和氛围才回头的。”
    小二在这儿干了很久,自然喜欢自家酒楼。他听傅辛夷的话听得高兴:“傅小姐人美心甜,说话说得可真是让人觉得喝了糖水似的。”
    傅辛夷扛不住这样的商业互吹,只好笑着不再开口。
    酒楼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
    雅间分为很多种类,临街的主要有大窗和小窗。不临街的则都属于无窗的雅间,平日里没客人时开着门透气,有客人时就关上。
    傅辛夷基本都坐临街,并未见过无窗的雅间。
    她自上而下,先一眼将大堂场景给记下,随后便跟着小二参观雅间。现在并不是吃饭的点,雅间并没有全用上。傅辛夷进了两间临街的雅间,基本上将房间格局都给记下了。
    小二带着傅辛夷再往里无窗雅间走,恍然想起一件事:“傅小姐可要用纸笔记一下?我可以去掌柜那儿拿。”
    傅辛夷本来是想在脑内设计的,有纸笔当然更好一些:“要的,劳烦了。”
    小二嘿笑一声:“不麻烦不麻烦。傅小姐在这儿等等,我马上拿了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