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世界蜡像馆。
    不知道怎么的，陈采星想起了小九知道符纸的事情，顿了顿，还是将报纸拿出，拆开。
    油墨折叠的地方发白，但一眼可见的报纸上的照片，是一张少年与祖父的合照。少年褐色卷发，皮肤很白，哪怕墨迹不清，也能看出小少年的五官俊朗，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
    这是蜡像馆时的boss约翰豪斯少年时期。
    如果再年幼几岁，活脱脱的就像——
    陈采星想到嘴边的名字，没有念出来，背脊却升起一股寒意。
    约翰和乔安娜有一个孩子，乔安娜是一头黑发，约翰是卷发，还有当时NPC豪斯请他们喝茶，所有人都觉得茶水有问题，但小九是第一个喝的。事实证明，没有喝茶的玩家被安排在死亡名单上。
    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个事。
    “哥哥，我擦好啦。”
    客厅响起小孩稚嫩可爱的声音。
    陈采星迅速将报纸折叠放进抽屉，合上抽屉，转身装作晾被子，很快响起小九哒哒哒的脚步声，“哥哥，我帮你。”
    “好啊，抽屉里有夹子，你拿两个给我。”陈采星没回头，他脑子很乱，需要冷静下。
    元九万乖乖听话拉开抽屉，目光扫到那张旧报纸，多停留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的将衣架递了过去。
    “哥哥，给。”
    陈采星晾完枕套，看到小孩稚嫩可爱的脸，顺手揉了下，说：“休息会，晚上再炸东西。”
    “好啊哥哥。”
    陈采星回到房间，上了床，很快小九也脱了小拖鞋爬上床，就睡在他的身侧，自然的滚到他怀里，伸着小手要抱抱，如同往常一般，陈采星将小九抱在怀里，说：“睡一会。”
    他闭上了眼，但半天却没有睡意，一直在想小九到底是什么。
    可没有结果，反倒越是脑补越是一身鸡皮疙瘩，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窗外天已经黑了，陈采星伸了个懒腰，相比下午看到报纸时冷静许多。小九人已经不在床上，陈采星穿着拖鞋出去，小九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电视，听到他脚步声，果断舍弃了电视剧情，吧嗒吧嗒的跑来。
    “哥哥。”
    小孩抱住了他的腰。从第一个世界出来，两人相遇后，小孩一直很黏他。陈采星之前以为是小九母亲去世了，备受打击才会这么粘他，但想到那张报纸，陈采星不清楚了。
    “饿了没？冰箱里还有饺子，晚上先凑合下，明天吃鸡腿。”陈采星跟往常一样笑眯眯道。
    洗过脸清醒了一把，去了厨房一边烧开水下饺子，一边将冰箱里剁好的鸡腿拿出来。吃过晚饭，陈采星在厨房处理鸡块和带鱼，元九万就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听话的扒蒜。
    两人相处很默契自然，哪怕不说话也不会尴尬。以前陈采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起，他不是一个见过几次面就特别容易放下戒备的人，或许是单亲家庭成长关系，他性子慢热，喜欢和人保持距离分寸感，待在自己的世界。
    但小九很快就打破了这种分寸，进入了他的地盘，成了自己人。
    明明两人也就只是游戏玩家过度到现实世界。
    他对郭昱程立峰朱绥林信可就没有对小九这么亲。
    一边想着事情，陈采星将带鱼鸡块腌好，裹着保鲜膜放进冰箱。去了阳台收东西，放夹子的时候，抽屉里那张旧报纸果然不见了。
    元九万丢的。
    陈采星想到了。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被套叠好放进柜子，一起和元九万在客厅沙发看了会电影，然后回到房间睡觉。
    元九万到底是什么呢？
    鬼吗？
    乔安娜和约翰的儿子，他之前以为乔安娜和她的孩子埋在树下，那次砍树枝做木钉被乔安娜攻击，最后是元九万冲了出来，树枝的攻击停了，他以为是乔安娜的项链救了他们。
    那只桃心表面放着乔安娜照片的项链，打开却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陈采星推断过里面装着乔安娜挚爱的照片，最后确实，是乔安娜孩子的照片。
    但元九万递给他的时候里面照片没了。
    第一个世界的记忆纷沓而至，推及最初，他和元九万初次相见，就是他在观察一堆蜡像时，元九万从蜡像后面走了出来，破旧有年代感的棉袄，混血的模样，以及第一个世界结束，就这么凑巧的发生了车祸，被他遇见。
    陈采星突然想起第一个世界时，他曾经闻到房间里一股淡淡的香味，是做蜡像的味道。
    一切答案都在眼前。
    陈采星一身冷意，他的枕边到底睡得什么？
    游戏世界的鬼怪可以跑到现实世界？
    他身体僵硬，微微离元九万远了一些。谁知道熟睡中的元九万迷迷糊糊说：“哥哥？”
    “做了个噩梦，没事你继续睡，我去洗把脸。”陈采星背脊僵硬的掀开被子起身。
    侧边的元九万坐起来，揉着眼睛，睡意朦胧的说：“哥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我陪你一起去。”
    陈采星听到‘保护你’脚步停顿，很快刚才害怕的思绪褪去，理智回笼，就算元九万真的是鬼怪，但他从未害过他，甚至好几次都帮他。
    “好啊，哥哥要靠小九了。”
    陈采星牵着元九万的手，小手炙热，每次进了游戏世界晚上入睡，总有小九热乎乎的帮他暖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