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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怎能皆大欢喜。
    可他咬紧了牙,就是吞不下这心口倏然生起一点的固执。
    夏北光,夏北光。他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他吞下去,再融进骨血里。陈一沉默了许久,压抑住自己内心升腾而上的情绪,忽然抬头笑了笑,那笑容妥帖又不出错,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子疏离和讥讽的味道:“对不起了,余小少爷,是我逾矩了。哎真是没办法,我这人真是心里没数,人家给你三分甜就自以为是爬起杆来,到头来摔得粉身碎骨都不知道。”
    “是我不配,您是谁啊,大少爷啊,怎么看得起我这种小喽啰呢?”
    “是我不知好歹,给点阳光就灿烂。”陈一望向姜兴,眼眸之中依旧是笑意盈盈的,轻轻吐出一句话来:“就是求姜少您,往后不要总是做那么多令人误解的事情。”
    “真不好,容易让人自以为是。”
    他说完就拂了拂肩胛上的灰尘:“要不然怎么说有些人命就是贱呢,站在富人区也染不上半点富人区的影子,反而觉得喘不过气来。”
    陈一低着头,被帽沿压着投下一道阴影,橘黄灯光下露出一段若隐若现的唇角,微微弯起:“不过真的得跟您解释一下,我可不是寻着您姜大少的味找来了,是真有个朋友,从前因为我受了伤,脑子不太清醒,摔成了傻子,所以担心他才千里迢迢赶过来看一眼。”
    余悠悠很好奇,重点完全跑偏:“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方圆水岸里还有这一号人?”
    陈一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前些时间的事了,可能您不知道。”
    “这人啊,太蠢了不好,就像我那朋友,迟早有一点会被自己蠢死。”
    余悠悠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喃喃自语:“谁骂我呢。”
    陈一做了个礼:“那见也见过了,歉也道过了,小人就告退了,您好好忙着。”
    他的口吻放得谦卑又温和,然而姿态全然不是,是崩得紧紧的,好像随时便会挣断那束缚似的。
    陈一说完之后,也不顾二人反应如何,转身走了。
    他连离开的姿态都很傲气又愤然。
    像是只受了伤又委屈巴巴不肯开口的小动物。
    有点像孤狼,但更像只小狗。
    …………
    他把帽子又扣紧了些,听着耳机里放着的歌,漫不经心地走着,直到听见那歌唱到“醯利摩诃皤哆沙咩萨婆阿他豆”,终于忍不住狠狠踢了一脚一旁的电线杆,骂出一句脏话:“妈的。”
    看来我佛慈悲也没办法让他熊熊燃烧的怒火稍稍止歇。
    陈一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察觉到从一旁射出来的阴冷视线,倏然转了过去,他脸上神情还是带着笑的,目光却沉了下来。
    “秦小少爷。”
    下次出门真是要看黄历,这短短一天之内居然能两次遇见秦泽这个傻、逼。
    对方脸上包了绷带,只露出眼睛来,看上去好不凄惨,身旁还跟着四五个壮汉,陈一一边后退,一边思索着此时从他们手中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那秦泽闷闷笑了几声,口吻依旧是轻柔的,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怕我?”
    “哪的话。”陈一往后退,然后依旧是笑吟吟的:“我一直对您十分敬仰、十分尊敬。”
    秦泽目光一厉,正欲开口,却被人倏然打断:“阿泽?”
    他神情霎时一变,变得柔弱无害又怯怯糯糯,语气也充满了亲昵与孺慕:“哥?”
    “是你吗?”
    “刚下飞机就听见你出事了,脸是怎么弄的?”
    那声音很年轻,清朗如风,约摸着和自己差不多大。陈一按耐住想一探究竟的心情,压低了帽子。
    小变态的哥哥?
    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
    秦泽暼了眼压低帽子的陈一,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戾,但很快又变得温顺:“没什么,就是刚刚他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哥,我们走吧,好不好?”他的语调放得甜腻又柔软,像是一只摊开肚皮的小狗,迫切地期待着主人的抚摸:“我们有两年没见面了吧,家里还留着哥你的房间呢,跟我回去看看吧。”
    “爸爸说要把别墅重新装修一遍,可我不同意,因为重新装修的话,哥你房间的格局也会变的。”
    “你很不喜欢别人未经同意动你的东西吧?”
    那男人显然有些意外:“只是小时候住过几天的房间,不用这么麻烦。”
    “那怎么行。”秦泽说:“留给你的东西一定要是最好的。”
    陈一不乐意站在这看他们演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略微后退了几步,顺着秦泽给的杆子下:“小少爷,我可以走了吧?”
    秦泽扫了陈一一眼,淡淡说:“你走吧。”
    “下次走路的时候,一定要看着点。”
    他最后这一句话,放得又轻又缓,充满警告意味。
    陈一略一挑眉,他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站在秦泽身旁的男人,并未看到脸,只能看到个隐约的身影,依稀能看出高大的轮廓。
    秦泽就一手挽着他,跟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腻歪得能扯出丝线来,那模样没由来地让陈一想到毒蛇亲昵地缠着自己猎物,黏腻又缱绻。
    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和靠近。
    原来还是个恋兄的小变态。陈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