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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
回过神的沈翔强忍着满腹疑惑,颤抖着双手想要扶起地上如一滩烂泥般的沈睿廷,这也太令人震惊了,夫人居然还活着,那他这些年……看看刘舒涵再稍微一想,沈翔忍不住连打好几个冷颤,难怪大少爷和五少爷会如此孟浪,刘舒涵简直太猖狂了。
“泽,泽谦……”
哪怕无法面对现实,沈睿廷震惊的双眼依然一瞬不瞬的牢牢锁定卫泽谦的侧脸,十五年了,他以为他早就死了,他们夫夫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可现在他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沈睿廷什么没办法想,满心满眼都只有“死而复生”的卫泽谦。
一开始孙婧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在沈睿廷喊出泽谦两个字后,美目陡然圆瞪,全然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他是卫泽谦,侯爷的原配夫人?他不是十五年前就……
吓了所有人一跳,让他们全都震惊不已的卫泽谦慢慢转过头,当那张瘦得脱了形,脏污不堪,依然能看着美丽轮廓的脸正面面向他们的时候,很多人都感觉自己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站不稳,是他,真的是他,卫泽谦,他没有死!
“泽谦,泽谦……”
瘫在地上的沈睿廷突然跟发了疯一样挣扎着爬起来朝他扑过去,可当卫泽谦的双眼与他对上,没有任何人阻止,沈睿廷如遭雷击,整个人傻傻的愣在原地,记忆里的卫泽谦,热情开朗,很爱笑,眸中永远都渲染着笑意与对他深深的情意,但此时,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全然暗淡,沉静得仿佛掀不起任何波澜,看到他既没有开心,也没有难过,就像是从不曾认识他一般。
“泽谦……”
沈睿廷痛苦的看着他,为什么?当年他不过是出一趟公差而已,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卫泽谦如同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远远比恨与怨更凌迟他的心,他这是彻底抹杀了他们之间的一切过往啊。
“夫人,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侯爷这些年时时刻刻都惦念着你……”
沈翔见状一阵不忍,上前扶着沈睿廷的同时望向卫泽谦尽可能的笑道,可……
“时时刻刻都惦念着,翔叔,你说这话难道就不觉得亏心?”
沈凉冷嘲热讽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无视他愕然不赞同的表情,沈凉继续说道:“爹爹被迫“去世”后不久他就让害了爹爹的再度怀孕,还扶正了她,接下来的两三年,更是不断纳入妾室,若不是刘舒涵心狠手辣,不允许姨娘们生下子嗣,他现在怕是早就儿女成群了吧,抛开这些不谈,十五年前,爹爹“去世”的时候,我可以理解他出差在外,防不胜防,可他回来后为何没有确认爹爹是否真的死亡?老虔婆一哭一闹,他就什么都听之任之了,他的爱,难道就只有这种程度?堂堂的东陵候,户部尚书,不思盘查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反而将一切都怪罪在刚出世的我身上,十五年,整整的十五年,爹爹一直被刘舒涵那个贱妇囚禁在正院里,他作为侯府的主人,他竟毫无所觉,这让我们如何理解?翔叔,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一直以来,沈凉对沈翔多多少少都带着几分尊重,毕竟他是前世唯一一个在沈睿廷与他有冲突的时候站出来劝诫的人,可此时此刻,那点儿尊敬早已烟消云散,虽然害了爹爹的是老虔婆和刘舒涵,但真正造成这一切的却是沈睿廷的无所作为,他但凡是强硬一点,爹爹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碰……”
面对儿子的数落,沈睿廷再度跌坐在地,悔恨交加的泪水滚落脸颊。
原本还对他抱持着一丝父子之情的沈达早在看到卫泽谦的时候就彻底的心死了,今时今日的一切,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呜呜……”
被霍烨霖抱着的卫泽谦突然发出呜呜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卫泽谦没有理会其他人,视线挨个儿看过他的两个儿子,确定他们都在看他后,又看了看沈睿廷,对着他们摇摇头,他不是要阻止他们,他是要告诉他们,为他难过不值得,当初刚被囚禁的时候,他何尝没期待过他忽然出现救他出去?可每次进入密室的都是刘舒涵或杨嬷嬷,而她带来的不是沈睿廷又让他怀孕了,就是他的凉凉被灌上了煞星祸胎之名,差点被沈睿廷亲手摔死的消息,之后的几年,沈睿廷竟还扶正了刘舒涵那个贱妇,一房一房的纳入侍妾,那颗期待的心逐渐冷却,直到五年前,得知他又以煞星祸胎的名义赶走了凉凉,变相逼走了达儿,他的心终于死了,对沈睿廷,连恨他都觉得是一种奢侈,不愿意浪费在他的身上。
“爹爹……”
看懂了他的眼神,沈凉又觉鼻头一酸,曾经,他也经历过与他一样的失望心寒,自然更能体会他的感受,可他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爹爹却没有,他的一生,将永远背负这个污点。
“爹,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害你的人。”
沈达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含泪的双眼狠狠的射向刘舒涵,直看得她宛如一滩烂泥,连搂着他的沈萧都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与沈凉不同,沈达是战场的将军,浑身都带着血气,愤怒爆发的时候更加骇人。
“呜呜……”
卫泽谦点点头,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眼在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向刘舒涵的时候,陡然迸射出滔天恨意,哪怕是感官失调的人也能感觉到他周身仿佛凝结出实体的怒恨,事实真相如何,早已不需要更多的语言来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