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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孙是多么无辜,等到他长大后,你想埋下仇恨的种子吗?”
    当时他一脸疑惑,“如果当初父皇还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不会留下你。”
    结果这人立马生气了,将他推到一边,好久也不与他说话。
    许久,他对马车外面的青竹道,“去诏狱。”
    到了门口,夜晚的天空又飘起了雪,空气也变得凛冽。
    诏狱的狱室设在地下,通道幽长而昏暗,墙上挂着油灯,闪烁着微黄明灭的灯光。
    李狄带了一壶酒、两个酒杯,让狱卒开了牢门,席地坐在太子对面,与两人各倒了一杯酒。
    太子掀起眼皮,不喜不悲地瞧了他一眼,“秦王专程来瞧本宫的笑话的吗?哦,不对,大概现在不应该叫秦王,是不是应该叫陛下了?”
    李狄也不怎么介意,仰头先干了一杯酒,盯着太子的眼睛道,“若是我现在处于你的位置上,皇兄是不会饶过我吧?”
    太子冷哼一声,“成王败寇、有何可言,都到了这份上,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李狄似笑非笑道,“哦?!皇兄连皇嫂和皇侄的安危也不在意了吗?”
    太子眼神闪烁了一瞬,神情瞬间又回复平静道,“既然入了皇家的门,生死便不由自己了,这也是他们的命。”
    李狄心中不禁叹了一声,心道他这皇兄果然是个心狠的,如果是沈初和崽崽,他定是绝无法割舍下。
    “那沈公子呢?”
    太子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许久也未绷住,眼神里闪过阴狠的光芒,“此事与小庄有何干系?秦王也莫要做得太过。”
    李狄也未说话,将酒杯递到了太子跟前。
    太子眼神剧烈抖动起来,似是以为这是毒酒,却只犹豫了一瞬,接过酒杯直接饮尽。
    李狄轻轻笑了声,摇头未言,又与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两人未再多言,墙上靠顶的窗透出微微幽蓝的夜色,窗外风声呼啸,更趁得一室静谧。
    等到一壶酒喝完,李狄起身拂了衣,将酒壶砸碎在通道里,衬着一方暗色离去。
    太子背对着狱门,也未再瞧他一眼。
    不久,太子卒倒在地上,满眼平静。
    ······
    次日,太子在狱中暴毙的消息传出,震惊朝野,但心有不平的人都自身难保,也无人敢出来说啥。
    很快,与太子相关的人都相继被处理了。王皇后被关在了冷宫,长乐长公主被褫夺了公主封号,但仍被保留了宅邸和月俸,其他牵涉到云帝被毒害一案的宫人都被处理干净了,还有涉及到的王家人,安国公爵位也被褫夺了。
    一时间,王家可谓是树倒猢狲散,连带着宁远侯府也讨不了好,吏部尚书杨家早将其女和沈庄的赐婚给退了,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正在宁远侯府人人自危的时候,又传出沈庄出家为僧的消息,京城百姓想起过去太子和沈庄的风流韵事,一时也不由颇为感慨,只觉得沈庄遭逢太子暴毙,又遭退婚,生出看破红尘的想法也实属正常。
    其实百姓对太子的遭遇还颇为同情,毕竟大多数人的想法都很朴实,在他们看来也无大过,只是因为皇权斗争,如此俊秀的人物便就这么没了,怎么都容易让人生出感慨。
    当然,这也是因为朝廷并没有公开,先帝是被太子和王皇后给毒死的,虽然有风声传出,信者有之,不信者有之,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愿意相信的便会相信,不愿相信的也不会相信。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无法接受一向恭谨谦让的太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实在伤害了他们纯朴的感情,而且也不会有人将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便也选择不信了。
    转眼便到了年关,过年前云帝也葬入了生前修好的陵寝。李狄没有将丧仪举办的很隆重,一来并非寿终正寝,再来处理了太子一系,朝野震动颇大,朝野上下也都无太多心思。
    当然,因为当初云帝处理了宁国公府,云王和沈初对他的观感都颇为复杂。
    连带着过年比往常都冷清了许多,除夕召集群臣用过宴席后,便各回各家。
    今年也再未像往年一样准备盛大的驱傩仪式。
    皇宫里的家宴也只寥寥数人,比寻常百姓家都多不了多少,甚至比有些家族比较大的世家贵族人口还要少。
    只有像崽崽这样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反倒还是像往年一样的快乐,在鞭炮声中又长了一岁。
    ······
    西山寺后山禅房内,一名眉目清秀的和尚,正对着墙壁上的佛龛轻声诵经。
    靠墙的一张简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昏睡的男子。
    不久,床上传出动静,和尚一顿,似是扰了佛心,不禁朝床上人看去。
    床上男子转醒,挣扎起身,不禁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头疼欲裂,待看清念经的和尚样貌时,不禁一惊,“小庄?!你、你怎么会在这?!”
    “你、你怎么出家做了这和尚?”
    和尚微一低头,轻声道,“贫僧法号无镜,此处并无施主所说的沈庄。”
    床榻男子激动地下床,跪在他面前扶着他肩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周围,恍惚道。“明明我在狱中,喝了李狄送来的毒酒,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和尚并无解释的欲望,只是淡淡道,“施主只是贫僧身边的哑奴,其他不过是颠倒梦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