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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凌祈宴顿时语塞,赶紧拿过自己那件穿上,心里憋着气,他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却不得不这样防着这个混账,当真是……
    刚穿好衣裳,凌祈宴的肚子一阵咕咕叫,尴尬低了头,早起他就没用过早膳,这会儿是真饿了。
    温瀛没再说什么,叫人送来膳食和药膏。
    凌祈宴吃东西,温瀛则拉过他的手,给他搽药,凌祈宴不乐意:“别搽了,又没出血,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瀛冷冷抬眸,看他一眼,又低了头,继续上药。
    凌祈宴:“……”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别惹这个疯子了。
    两只手都搽完药,再填饱了肚子,凌祈宴终于舒坦不少,倚着软枕靠在车中,顺嘴抱怨:“我脚也疼。”
    温瀛默不作声地将他双腿抱到身上,给他揉按小腿肚。
    凌祈宴惊了一跳,这家伙都做王爷了,还肯这么伺候他呢?
    他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出腿,被温瀛按住:“不许动。”
    温瀛的语气十足不耐,凌祈宴噎住,……果然还是不一样了,这人现在可凶得很。
    被温瀛揉舒服了,凌祈宴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闹也闹了,骂也骂了,温瀛依旧坚持要带他走,他只能选择接受好让自己少受些罪,可他得把事情先说清楚。
    “昨日遇山匪之事,虽是皇后和凌祈寓那狗东西安排的,但你的人能那么快赶到,想必早就布置好了,说不得一直就跟在我后面,是不是没有山匪那一出,他们也会将我劫来?”
    “嗯。”温瀛坦然承认。
    他就知道!
    凌祈宴忍耐着怒气:“所以你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你要我跟你去西北,我不答应,你就将我抢去?”
    “去西北有何不好?”温瀛不以为意,“你一人去了江南能做什么?你真以为太后娘家人能照顾你一辈子?”
    “那我跟你去了西北又能做什么?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凌祈宴没好气。
    温瀛的手微微一顿,沉声吐出两个字:“可以。”
    他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无论凌祈宴是如何想的,他已决意这辈子都要将这人绑在身边。
    凌祈宴微怔,转开眼,嘴里嘟哝:“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有手有脚,二十好几了,不会饿死自己。”
    温瀛手上力道加大,在他腿肚上一捏,凌祈宴皱眉:“你做什么?”
    温瀛抬眼看向他:“去了西北,你想做什么都随你,想要什么,我也都给你。”
    凌祈宴被他盯得不自在,昨日这人也是这么说的,当时他太生气,只想跟之打一架,这会儿冷静下来,想的不免更多:“……我不要别的,我就不想做你娈宠。”
    温瀛不接腔,看向他目光里多了些意味深长。
    凌祈宴不由有些惴惴不安:“你要是想这样羞辱我,我死都不会从的。”
    “不会。”
    “我不需要娈宠。”
    “更不需要你做。”
    温瀛好似说得分外认真,凌祈宴心头微动:“真的?”
    “真的。”
    闻言凌祈宴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这人不打他主意,他暂且忍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何必折腾自己。
    “你自己说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说完这句,凌祈宴彻底放松下来,昨夜整宿没睡好,这会儿已困得睁不开眼,双腿还搭在温瀛身上,靠着车壁,很快昏昏欲睡。
    温瀛放开他的腿,将已打起瞌睡的人揽进怀中。
    凌祈宴无意识地动了动,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温瀛为他盖上毛毯,渐收紧手臂。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温瀛一直郁结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目光逐渐柔和。
    傍晚,他们在下一个驿站落脚。
    虽又坐了一整日车,但吃好睡好,凌祈宴的精神十分抖擞,下车后伸了个懒腰,浑身都是劲。
    用晚膳时,温瀛叫人上来酒给他喝,凌祈宴捏着酒杯嗅了嗅,疑惑抬眼:“你不是说这酒没了吗?”
    “你想喝就有。”温瀛淡定道,给他夹菜。
    凌祈宴顿时又气到了,之前没有现在有了,之前他几番讨要这酒不成,现在把他拐上去西北的路,就肯拿出来了,这人怎么这样?
    “你是不是早在与皇帝请准去西北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出出?”
    不在意他言语间的讥诮奚落,温瀛继续给他倒酒:“真的只剩最后一坛了,再要喝得等到了西北之后。”
    要不是舍不得浪费这一口酒,凌祈宴恨不能直接浇他脸上去。
    亏他从前还以为这个混账虽然不解风情、毫无情趣,且脾气大、心眼小,至少是个老实的,呵。
    他若是老实,这天下再没有不老实的人了!
    后头凌祈宴不出意料又喝多了,浑身燥热地扯着自己的衣襟,说要沐浴。
    温瀛叫人给他送来热水,一桶一桶的水倒入浴桶中,凌祈宴伸脚踢温瀛:“你走吧,我要沐身,你别杵这里。”
    温瀛面无表情地提醒他:“这里是我的屋子。”
    凌祈宴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试图从榻上爬起:“那我回自己屋里去洗,这里留你吧。”
    刚一动,又被温瀛扣住脚踝拽下,跌进他怀中。
    “你干嘛?”凌祈宴手脚都是软的,趴在温瀛怀里起不来,干脆不动了,醉糊涂之后只余一脸茫然。
    温瀛的声音更低:“就在这洗。”
    直到腰带被抽走,脱下外衫,凌祈宴才陡然回神,慌乱地推人:“你做什么?你说了不要我做娈宠的!”
    温瀛冷眼看着他:“我让你沐浴,跟做娈宠有何关系?”
    凌祈宴木愣愣地想着,……好像确实没什么关系?
    待被温瀛搂着与他一起坐进浴桶中,凌祈宴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似乎又被他骗了,他俩现在浑身赤条条地相对,在狭窄的浴桶中,连避都避不开。
    且他越是想动,他俩的身体反贴得越紧,凌祈宴尴尬无比,被温瀛按在怀里,就听他黯哑的声音在耳边道:“别乱动。”
    凌祈宴气不打一处来,低头,狠狠一口咬上他肩膀。
    温瀛一声不吭,由着他咬。
    过了片刻,凌祈宴又猛地将人推开,起身想跑,被温瀛一只手拖回。
    水花四溅。
    凌祈宴伸脚欲踹人,再次被温瀛捉住脚踝,他跌回浴桶中,差点呛了水,拼命咳嗽,狠狠瞪向温瀛:“你有毛病吗?”
    温瀛冷下脸,霍然起身,不待凌祈宴反应,一弯腰,用力将他扛上肩。
    凌祈宴下意识要挣扎,又怕摔了赶紧抱住他的腰,吓得够呛。
    他想起来了,以前他还是亲王,这人还是穷秀才时,就敢这样以下犯上,现在不过是变本加厉了而已!
    被扔上床,不等凌祈宴往床里躲,温瀛已欺近过来,将他按住。
    “你放开我!”
    凌祈宴醉意全消,警惕万分。
    温瀛垂眸不错眼地看着他。
    被他这么盯着看,凌祈宴心下不断打鼓,不安迅速扩大。
    “……你想做什么?”
    温瀛的眸色沉冷,手指贴上他面颊,缓缓摩挲。
    “你又想欺负我。”
    凌祈宴的声音里没什么底气,温瀛若铁了心要动他,他根本反抗不了,这人明明早上还说不会拿他做娈宠的……
    他越想越委屈,渐红了眼眶,温瀛低头,一个轻吻落在他唇上,低呵:“哭什么?”
    “你说了,不要我做这个。”
    “你也说过,愿意和我做这事。”温瀛哑声提醒他。
    “我没说过,”凌祈宴坚决不承认,“我就算说了那也是醉话,我不做,你放开我。”
    温瀛轻眯起眼:“毓王殿下这几年,又招惹过多少入幕之宾?”
    凌祈宴一愣,伸脚就踹:“我没有!”
    温瀛按住他,又急又凶的吻紧跟着落下。
    被亲得喘不过气,凌祈宴气得用力锤他的背,温瀛不管不顾,压着他一再深入地缠吻。
    待被放开时,凌祈宴瘫在床上,感觉自己已快死了一回。
    温瀛跪直起身,凌祈宴欲要骂人,目光触及他满是疤痕的胸膛,倏然愣住。
    温瀛比之当年肩更宽、腰背更结实、连大腿手臂都更加粗壮,皮肉也再不复从前的白皙光滑,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腿根处,俱是大大小小的战场上留下的伤疤,触目惊心。
    凌祈宴愕然看着,想起那夜温瀛在黯淡烛火下,目光沉沉望着自己说的那些话,原来都是真的,他当真经历过九死一生,一次次从鬼门关里爬出,才有了今日。
    凌祈宴回神时,他的手已抬起,怔怔摩挲上温瀛腹部那道最狰狞的疤痕。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凌祈宴慌忙缩回手,眼珠子不自在地乱转:“这个,怎么弄的?”
    “与刺列部的最后一战,被人刺了一剑。”温瀛盯着他,不在意地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不是一箭射杀了刺列部汗王吗?”
    “在那之前,就因为中了这一剑,没人再将注意力放我身上,我才得到偷袭的机会。”
    他中了这一剑,能捡回条命实属万幸,竟还能在身负重伤的情形下,偷袭敌军主帅,且还成功了。
    饶是这样,这一仗之后,他也只是升上了五品守备,他说的不知还要多少年,并不是一句假话。
    若无这身份对调之事,这人只怕还不知要死里逃生多少回,才能一步步爬到他想要的位置。
    想到这些,凌祈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憋了半日,含糊吐出一句:“……可这也不是我的错,你不能都算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