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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也觉得这借口别扭得很,最后一尾余音尚未落定,人已经逃也似的跑了。
    景箫眼带嘲讽地看着她背影,平复了一下灵力,平稳而有力地站了起来,丝毫看不出是受过重伤的模样。
    他走了几步,发现脚下始终有一抹暗红色如影随形,抬头一看,原来是衔蝉留下的红罗伞还在忠心耿耿地罩着他。他手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默念了一串咒,将伞收入自己灵囊中。
    幽沼密林外罩了一层结界,江寻鹤立在树梢,双目紧紧盯着那道快似闪电的黑影,于某一个瞬间找到可趁之隙,剑光猛然俯冲刺去。与此同时,他脚下的树梢动了一下,仿佛只是一只鸟儿翩然飞起,下一刻整个人已不见踪影。
    沐青鸢的身影出现在另一处地方,灿若红霞的虹练飘然落下。
    紫色的瘴气愈来愈重,她从袖中拿出一张避瘴符,纸符燃烧出的烟雾驱赶了周身的瘴气,前路也愈发明朗开阔起来。
    灌木丛“沙沙”拂动,一道血红色的长影闪电般伸出,朝沐青鸢背后刺去,她早有准备,袖中虹练绞上了这东西,狠狠一收,长影后又拖着一个巨大臃肿的黑影,被她甩了出去,落地声势浩大。
    与此同时,她灵囊中的传音符震动起来,是江寻鹤略带担忧的声音:“我被那邪祟骗了,它可能朝你那去了,你小心!”
    “……嗯,我知道,我这边没事。”沐青鸢抿了抿唇,唇边露出一个浅笑,正欲收回虹练,陡然间呼吸一窒,面色一瞬间变得青紫,瞥见身旁已成灰烬的纸符。
    糟了,避瘴符这么快就燃尽了……
    她咬破唇以维持清醒的意识,从灵囊中再次唤出一张,纸符燃起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她的面色却没有恢复多少。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青鸢,你怎么样了?”江寻鹤声音中的担忧更甚:“青鸢,你回答我一声!”
    青紫的瘴气漫及沐青鸢指尖,她大口喘着气,靠着树干滑坐下来,声音细弱蚊蝇:“寻鹤……救……我……”
    随之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隐约间一抹颀长人影出现在眼前,行走间博带当风,她喃喃:“寻……鹤……”
    呼吸愈发困难,意识开始涣散,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然而这声破碎的呼唤还是飘到了景箫的耳中,他看着面前人沉睡的脸,伏在眼上颤动着的睫羽,以及乌黑的双唇,惨白的脸色,无一处不昭示着:这个人,中毒了。
    景箫伸手,触及自己胸腔处,似是低声呼唤,又似自言自语:“沐师姐……”
    心脏仍在有力地跳动,内丹中翻滚着充沛的灵力。
    他一低眼,再次看到沐青鸢袖中露出的一截虹练。
    曾经在他眼里,如霓霞一般绚烂的虹练毫不犹豫地从此处穿了进去,将他的内丹绞成了成千上万的碎片。
    这个人痛下杀手时,表情却是痛不欲生的,腮边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不住地跟他说:“对不起。”
    内丹搅碎的巨痛中,景箫却在想: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再装腔作势地跟他道歉,难道他要记着这些话,再去阿鼻地狱投胎吗?
    他从来便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心中还存在着一丝天真的善念而已。最开始的时候,是江云逸给他容身之所,他便敬他畏他,哪怕他养女如何欺人太甚,他始终不敢动以杀心。
    进退维谷,跋前疐后,如一头给自己戴着枷锁的猛兽,当没了掣肘的时候,这枷锁也迟早会有一天形同虚设。
    彼时是沐青鸢对他关照有加,将他的枷锁一点一点又戴了回去。他心中唯二的两处柔软,都倾头倾脑交付给这两人。
    直到昔日敬如生父的长辈暴毙而亡,昔日肝胆相照的同门刀剑相向。
    得而复失,还不如一开始便一无所有。
    景箫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指尖微调灵力,以他为中心,仿佛有一圈无形的涟漪震散至空气中,四周草木轻摇,不多时,数十张避瘴符幽幽明明地亮了起来,将瘴气一扫而空。
    沐青鸢艰难的喘气声弱了下去,双眸却仍紧闭。
    景箫眉间微蹙,闪过一丝疑惑,见她手中拿着烧了一半的避瘴符,半蹲着扫了一眼。
    只一眼,蹊跷毕现。
    他瞳孔微缩,将符箓执于手中再细看一遍,脸上浮现一层薄怒。
    这避瘴符是假的!
    而这符咒的笔迹,末端带着一个小勾,万分熟悉。
    与此同时,林中传来一阵骚动,少女含着恐惧的呼唤,颤抖地飘来:“哥哥……你在这里吗?”
    第14章 小白莲的怒火
    衔蝉沿着系统指示的路线走,一面不紧不慢地呼唤着江寻鹤。
    如若不出意外,江寻鹤此时会和沐青鸢在一块,而她要做的,就是当一根搅屎棍,不让两人有任何亲密无间合作的机会。
    不仅如此,她还要当一只拖油瓶,让江寻鹤展现出对自己浓浓的兄妹情谊,最好浓到把一旁的沐青鸢淡忘。
    衔蝉:……
    不忍直视地捂脸,并给原身的作死举动做了评价。
    智障。
    浓郁的瘴气中,隐隐绰绰露出两道身影,一立一坐,隐约间亮着火光,与飘在衔蝉身旁的避瘴符交相呼应。
    此时此地的两个人,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