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上楼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摔在地上的西瓜，估计有人经过，被踩得不成样子了，她从楼道拿来扫帚，慢慢清理着地上的残渣。
    洛涵应该是想给她送西瓜来的吧。
    结果——
    她想要解释一番，可是却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
    兴许洛涵误会了之后，就不再来找她了。
    顾念推开家门，换了鞋子之后从冰箱里面拿出前几天留下了红酒，倒在了杯子里。
    她站在客厅窗子朝下望过去，只看到一片细细密密的雨丝和路灯阴影绰绰。
    想起宴西说的那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
    人要是一辈子都是一个样子，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慢慢喝着酒，看着手机，忽然刷到了乔安然的朋友圈，她似乎还在外出差，发了一个表情包，配上文字“曾经的乔安然已经死了，现在是钮祜禄·乔，小乔，加油。”
    顾念突然笑出声音来。
    小乔失恋之后，颓废了一段时间，被领导劈头盖脸一顿骂之后幡然悔悟，主动申请加班出差，为的就是多挣点钱，交房租。
    她身上没有什么钱，基本上除了自己生活开销之外，都补贴给了林越，自己欠着信用卡，现在林越还她钱了，她先是把信用卡还了，然后准备好好工作了。
    不过，就算林越还钱了那又怎么样，他欠她的又何止是那点钱，她整个的青春付出的感情是钱能够衡量的吗？遇到渣男能怎么办，只能当作自己的青春喂了狗。
    …………
    江亦琛住院第二天的傍晚，薄书砚带着儿子来看他。
    薄书砚最近在a市摸底，就把小家伙从京都带来这边玩，小奶包才四岁大，留着西瓜头，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圆溜溜，皮肤白皙得宛若牛奶。
    他一到病房就奶声奶气地将水果篮拎到江亦琛面前说“蜀黍，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因为他从小在北欧那边长大，所以中文说得不是很好，经常中英文混杂着发音，很神奇的是也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江亦琛指了指小奶包问“你儿子？”
    “正是。”薄书砚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小遇，你去那里玩。”他指了指一边的沙发。
    小奶包立即听话的跑去沙发上组装变形金刚去了。
    江亦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小奶包。
    薄书砚拿了个香蕉剥了皮淡淡道“别看了，是我儿子。”
    虽然他去年年底回国将儿子抱出来的时候，薄家那一大家子，眼睛都直了，一个个不敢相信的样子，但是当小遇奶声奶气叫了一口奶奶的时候，他后妈，热泪盈眶了。
    他们很快就接纳了薄遇的存在，因为这小奶包实在是太可爱太听话了，长相萌萌哒，说话奶声奶气，关键是懂事啊，一点都不熊。
    虽然这孩子的妈是谁，薄书砚讳莫如深，从来不提，薄家人再厉害也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江亦琛收回目光，不冷不热说“看来你在北欧过得也没你形容的那么惨，都能弄个儿子出来。”
    薄书砚摸了摸鼻子，心想你没时间生孩子，老婆到现在也没有，说话就阴阳怪气的，他咬了一口香蕉，又拿了个苹果在手里面晃“你怎么回事，胃出血到住院？”
    江亦琛咳嗽了几声“老毛病，不碍事。”
    小奶包在沙发了玩了一会儿变形金刚之后，从沙发上跳下来，从自己的小黄人书包里面摸出飞行棋，对自己老爸说“daddy，陪我下棋。”
    薄书砚指着江亦琛说“你江叔叔会，小时候下棋老厉害了，你找他陪你玩。”
    小奶包又屁颠屁颠走到江亦琛面前说“蜀黍，陪我下棋。”
    “好啊。”江亦琛从他手里拿过棋盒，在病床的桌子上铺开，然后让薄书砚把他儿子抱上来。
    小奶包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薄书砚，眉眼尤其相似，看得出来是亲生的。
    江亦琛相信这是他儿子了。
    薄书砚坐在沙发上，发了会消息，半晌坐直了身体，晃了晃身体说“嘿，我给你介绍对象你要不要？宾夕法尼亚大学经济学博士，长相有八分。”
    江亦琛头都没抬，考虑到他儿子在这里，他有些话就没说出口。
    “哦，她这几天正好要来a市，我安排你俩见一面？”
    江亦琛投掷骰子，走了一步，将薄遇的棋子轰了回去，淡淡道“自己留着吧！”
    “我倒是有这想法，挺好的一姑娘，我也不能委屈她给我儿子当后妈吧！”
    江亦琛此刻已经到达了终点，他赢了。
    小奶包看到自己输了，表情顿时就委屈了起来，在家里面下棋都是别人让着他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输，眼泪顿时就在眼眶里面打着转。
    他委屈地看着自己的老爸“daddy，我输了。”
    薄书砚很是淡定“输了就输了呗，你是不能输还是怎么着？”
    小奶包从自己老爸那里找不到安慰，愈发委屈了。
    江亦琛看着这个小不点突然觉得有点意思，大约是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让人心疼的，他摸了摸小奶包的脑袋，嗓音沙哑却又温柔“没关系，咱们再来一次。”
    薄书砚站起身来说“你别让着他，这孩子回国前好得很，回国待了几天，被惯的不成样子。”
    江亦琛没有搭理他，又和小奶包玩了一局。
    这把他特意让了，薄遇开开心心赢了。
    薄书砚走过去替自己儿子收拾好棋盒，又问“你真没想法？”
    “你有病，人家介绍给你的，你往我这里推。”江亦琛喝了口温水，声音温淡“我结过一次婚了，人家未必想嫁个二婚的。”
    薄书砚撇嘴“你又没有小拖油瓶，怕什么？”
    江亦琛轻哼“你这意思，你儿子是拖油瓶？”
    薄书砚幽幽叹气，随即将自己的小奶包抱起来“他从出生就是我带着，耽误了我多少春，不是拖油瓶又是什么？”
    说完他摸了摸小奶包的头“跟叔叔再见。”
    小奶包乖巧地挥了挥手，跟江亦琛挥手道别。
    江亦琛也举起手朝他挥了挥，眉宇之间难得一见的温柔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