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看你！”唐宋说道。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男人双手合十，虔诚的放到唇前。
    “我想看看你！”唐宋重复着之前的话语，只是后面又加出一句霸道无比的肯定：“否则，我就将它扔出去。”
    “一切皆为虚幻，一切是为缘法，世间因果，自有定论。”男人吐出一段佛家禅语。
    “我靠，你跟我说句人话行不？”
    “南无阿弥陀佛！”
    “……”
    唐宋舔舔嘴唇，苦笑道：“其实，我叫你过来，只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南无阿弥陀佛！”
    “哪怕你不说人话，我仍然要对你说声对不起……老尼姑好吗？”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唐宋听她咏赞的是《地藏王菩萨本愿经》，忽然感觉心被刀割一下：“老尼姑死啦？”
    男人继续咏经：“娑婆世界，及他方国土，有无量亿天龙鬼神，亦集到忉利天宫。所谓四天王天，忉利天，须焰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梵众天，梵辅天，大梵天，少光天，无量光天，光音天，少净天，无量净天，遍净天，福生天，福爱天，广果天，无想天，无烦天，无热天，善见天善现天，色究竟天，摩醯首罗天，乃至非想非非想处天，一切天，龙众，鬼神等众，悉来集会……”
    唐宋两眼渐渐垂泪，双手合十，对着西方默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唐宋将车开到一个空旷僻静的树林里停下来，掏出烟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待情绪稳定些后，顺着后视镜望着她说道：“为什么你要易容成男人？”
    “何谓男女，在我眼里，众生平等……吸烟有害健康！”
    “呵呵！”唐宋被她气乐了，撇嘴说道：“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南无……”
    唐宋不耐烦的打断她道：“你觉得菩萨还会收你吗？”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嫁给我吧，别去做尼姑了，让我养活你一辈子好不好？”唐宋犹豫片刻，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多少个魂牵梦萦中的心里话。
    “唐施主，你着相了。”
    “那你呢？你有没有着相？”唐宋问道，语气中带出一丝讥讽。
    “南无阿弥陀佛……我也着相了！”
    “既然知道自己着相，为什么还要着相？”唐宋抓她的住话柄反问道。
    “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谢谢唐施主的提醒。”说着，缓缓动作起来，扯下脸上带着的面具，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和一个光秃如玉的小脑袋。
    唐宋扭过头，痴痴的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好像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像是过了一秒，又像是过了一世……
    “你瘦了！”唐宋似在呓语，心却在疼：“我能摸一下你的光头吗？”
    朦胧……
    “算了，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们还是聊会吧！”
    朦胧眼神淡然的看着他：“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列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唐宋笑道：“怎么说都可以，我想听你说话，能不能把你身上那儿条肥猪皮扒下来，我看着难受。”
    “皮囊如浮云！”
    “那你能让我看看吗？”唐宋满眼的羞涩。
    朦胧犹豫片刻，语气轻柔的说道：“你还是那般无赖。”
    唐宋愈发羞涩了：“那你喜欢无赖吗？”
    朦胧将双手合在唇前：“我身已饲佛，静心无花开。”
    唐宋像是一个对着大人撒娇的孩子，不乐意道：“你骗人，佛吃素的好不好？才不会喜欢女人呢！”
    “南无阿弥陀佛！”
    “朦胧姐姐！”唐宋痴痴的叫出一声，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看不够，满脸愧疚的说道：“对不起，一回生二回熟，下次肯定不会了，朦月朦心朦水朦净……我还是觉得朦胧姐姐的名字最好听，她们还好吗？”
    “好！”
    “有没有想我？”
    “想！”
    “想我偷窥她们洗澡吗？讨厌，人家已经长大了，才不做那种无聊的事情……你让她们还俗好不好，我一起娶了她们，那样，咱们以后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唐宋认真的说道。
    朦胧摇摇头：“月在天枝外，它心我不知！”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等她们生出小尼姑，就会明白到我的良苦用心了。”
    “把衣服脱下来吧，天气这么热，我怕你会中暑。”
    “要不，我帮你脱？男女授受不亲，人家有点不好意思呢？”
    唐宋一如当年那样，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流氓话，根本不管她是否回答，当然，他也没指望她会回答，除非她认为有必要，否则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这种感觉非常好，好的让人心旷神怡，不知不觉有点上瘾，像是遇到多年前的亲人一样，再多的话也唠叨不完。
    “朦月朦心朦水朦净……我还是觉得朦胧姐姐的名字最有诗情画意，她们这次有没有来？”
    朦胧轻点一下头：“来了。”
    唐宋登时变得兴奋起来，恨不得将整个身子扑过去：“那为什么不过来看我。”
    “看了。”
    “看了？什么时候看的？”
    “刚才！”
    “什么？居然敢偷窥人家？那人家岂不是很吃亏？”唐宋一副很生气的表情，猛摇着脑袋：“不行，说什么也不行，你马上让她们过来，我要看回去。”
    “来了！”
    “在哪儿？”唐宋立刻缩回身子，大手放在门把手上，迫不及待的朝着车外看去。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她们来了？”
    “人不来，心也来了。”
    “我……”唐宋郁闷的直欲撞墙，所以，他狠狠在方向盘上撞着脑袋，撞完后，带着满额头的淤青，转回头来，好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我没骗人！”
    “就是骗人！”
    “……”
    “算了，我决定原谅你了，你骗过我，我也骗过你，咱们现在两清……”唐宋跟她打着商量，眼中满是认真。
    朦胧……
    “我是说真的，真金白银的真，我说不反抗就不反抗。”
    “算我求你好不好？你不知道人家现在有多痛苦……”唐宋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我现在只想弥补我对你做出的一切，求求你，你就让我放下屠刀吧？”
    “你成不了佛！”
    “不试怎么知道？”
    朦胧没搭理他。
    唐宋恼羞成怒：“小气鬼，连成佛的机会都不给人家一回。”
    “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唐宋故意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瞪大眼睛：“你要回娘胎里？”
    “南无阿弥陀佛！”朦胧拉开车门，说走就走，小巧玲珑的脑袋，臃肿肥胖的身子，又诡异又可笑。
    唐宋连忙追出去，挥手拦在她的面前，耍无赖道：“不行，你不能走，你……你看光了人家的脸，要对人家负责。”
    “有缘自会相见。”
    “我怕以后没缘。”
    “一切有为法！”
    唐宋不屑的撇撇嘴：“少跟我扯这儿个，咱们的因缘是老天注定的，你总不能违逆老天吧？”
    “让开！”
    “你不要泪婆娑了？”唐宋此计不成又生一计，不要忘记你这次过来的本意。
    朦胧抬头看着他，摇头说道：“机缘未到……我的钱不够。”
    靠，没钱不早说，装什么大瓣蒜嘛！
    “那我把泪婆娑送给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唐宋跟她打着商量。
    “不要。”
    “那我把它砸了。”
    “不好。”
    “是不好还是不要？”
    “不好也不要。”
    一束电闪疾光陡然从一棵大树背后冲刺出来。
    “流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调戏良家妇女，看剑！”
    “小心！”唐宋一把抱住朦胧，朝着旁边滚去，身体刚刚落地，又是一道厉芒从头顶上方刺向他的背脊，声音粗犷有力：“死不悔改！”
    于是，唐宋抱住朦胧继续滚。
    “快点放开她，不然我们杀了你。”
    眨眼之间，从树林里便冒出四五条身着黑衣的大汉，手持短剑，迅速把他围在中间，面色不善。
    唐宋宁死不屈的仰起头叫道：“你们要杀就杀我吧，不要伤害我老婆。”
    “你老婆？”其中一个黑衣大汉微微诧异一下。
    朦胧……直到此刻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许是根本不在乎，善佛之人，一切都是梦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