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歌声中，唐宋好像了解到另一个肖牧月，一个内心充满激荡、哀伤、沉重、热血的肖牧月，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女人。
    唱完后，肖牧月默默走到了史连杰的身边，抄起一碗白酒大声吼道：“敬他们！”
    所有战士“腾”地一声，全部站立起来，眼中闪现着各种色彩，高举酒碗：“敬他们！”
    “干了！”
    “干了！”
    一碗白酒喝了一半，另外一半，被他们无声无息的洒到了地上，然后抱住身边最近的人，压抑的哭泣。
    唐宋帮忙抱回酒醉在地的战士们，回到为自己准备的宿舍，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烟到烧手，起身按灭烟头，才发现窗外站着一条孤独的身影。
    “进来吧！”唐宋走过去打开房门。
    肖牧月摇了摇头：“睡不着，陪我走走吧！”
    “好，等我把衣服穿上。”唐宋点点头，回去穿好衣服，出门问道：“去哪里？”
    “随便！”肖牧月的声音有些低沉。
    “温泉？”唐宋不知怎么吐出这两个字。
    “好！”肖牧月径直往前走去，在前面带着路。
    唐宋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笑着说道：“你的酒量也不错啊！”
    唐宋急走两步拉住她的手：“慢点走，别摔到，那啥，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我打小最佩服的就是当兵的。”
    “我没什么好讲的，因为我现在还活着。”
    “那就给我讲讲那些死去的或者生不如死的。”
    “赵占军，男，26岁，家住泰安省沧州市梨树镇小北坨村，1991年10月入伍，1993年2月加入龙牙，荣立过三等功六次，二等功三次，一等功两次，9月在南疆执行秘密任务，为了掩护队友撤退牺牲了一条左腿……”
    “张宝强，男，25岁，家住山东省蓬莱县五道谷乡，1990年10月入伍，师承北派形意大师牛顽强，1992年4月通过军区选拔进入龙牙，1994年6月执行特殊任务，眼睛被化学气体所伤，全部失明……”
    “王三闹，男，21岁，家住河南省登封市，师傅是一个隐居在崇山附近的苦行僧，1993年特招入伍……”
    “李丽，女，22岁，1991年……”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肖牧月的口中徐徐说了出来，包括他们的年龄，履历，执行何种任务受伤，受伤程度，家庭状况等等。
    “这些都是因伤不得不离开的，还有一些人已经变成骨灰，甚至连骨灰都没有留下。”说到这里，肖牧月长长的叹息一声，三两下将自己扒成了小白羊，跳进了温泉里。
    唐宋站在温泉旁，静静的看着水中的她，久久无语。
    “腻歪了？”
    “没有！”
    “早晚而已。”
    “呵呵！”
    唐宋苦笑着，弯腰坐了下来，仰头看着空中的半月，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有什么能够帮到他们的，我会尽力而为，另外，我手里还有几个专门治疗外伤的方子，效果应该非常不错，可以贡献出来，大唐国际听说过吗？龙涎胶，这个产品就是根据我的方子开发出来的，钱我现在很多，多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你觉得我能帮到的，你尽管开口，但是有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肖牧月迟疑着开口道：“听说你正在筹建一个保安公司，不知道需不需要教官，他们虽然残废了，但是他们仍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军人。”
    “没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提出来的，他们的经验才是最宝贵的，我相信有了他们的加入，保安公司将会更加安全，那个双目失明的，我可以给她看看，剩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只要他们不嫌弃，我会帮他们安装世界上最好的假肢，家人可以全部接到公司为员工准备的住宅楼里，家人能力健全的话，还可以经过培训后，优先录入其它公司……”
    “……谢谢你！”
    “不客气，别觉得我是哗众取宠就好。”
    “你是吗？”
    “不用了，这样看着就好。”唐宋摇头拒绝道，道貌岸然的令人发指。
    唐宋的眼睛立刻瞪直了，小伙伴不老实的活动起来，正寻思着要不要答应她的请求，陪她一起鸳鸯戏水的时候……
    唐宋的心里猛地涌出一股子失落的感觉，却是没有阻止她，毕竟现在是冬天，并不是一个适合野战的好季节，为了贪一时之欢，让自家的女人跟着受罪，他怎么会做出这种焚琴煮鹤的事情，要做也要回去做。
    “想什么呢？走吧！”顺势拎在了手中，直起腰看着唐宋说道。
    唐宋傻乎乎的点了点头：“我抱你走吧！”
    唐宋在军区停留了三天，这三天，他彻底融入了龙牙，运用自己的医术将每个战士的身体都调理了一遍，没错，中医讲究的就是循序渐进，所以，当他觉得这些战士身上的职业顽疾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之后，他给这些战士放了为期二十天的探亲假，也就是说，这些战士可以在家里过个团圆年，年后初三正式来这里报到，进行恢复性锻炼。
    对于唐宋的这个命令，上面虽然颇有微词，但是在肖牧月的支持下，也只能听之任之，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也很想看到一个全新的龙牙。
    第四天清晨五点，龙牙集合离开了军区，临走前，唐宋这个当大妈的又奢侈了一把，为他们每人都精心准备了一件小礼物，既然想要笼络人心，当然不能吝啬，至于肖牧月，她似乎一下子变得忙了起来，手下刚走，她便也亟不可待的踏上了旅程，目的非常明确，去联系那些曾经退伍的龙牙战士，因为有那么几个龙牙战士居住在大山里，没办法用电话勾通，所以，她必须亲自跑一趟，陪同她一起离开的是她的副手，也就是二妈史连杰。
    年底了，哪怕唐宋再不情愿，也要回单位一趟了，没有什么依依惜别，告别肖牧月和史连杰后，他直接开车奔向了自己的地盘，手机刚一开机，便接到了厉瑶晴的电话，接着是江蔷薇、赵惜梅、潘婷婷，然后是蒙九九，要他一定要等她，可惜，她的这个电话稍嫌晚了点，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居然说会直接过去找他，显然。
    接完电话，唐宋又开始打电话，先给老娘报了个平安，交待了一下自己准备回京的大概日期，接着是跟苏绾绾说了一番情话，再来就是苏绾绾的师傅苏子，虽然苏子没有说话，但是他却感觉到她心中的松动，最后就是越洋电话了，小白、小薇、小筝、小颖，这些女人全都被他光顾到了，好听的话语说了一箩筐，挂断电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变晕乎了，嗓子眼更是一阵干涸，这就是女人多的好处，永远不会让你闲着。
    中午在路边找家饭店随便对付了一餐，大概下午两点左右，唐宋赶到了老干部局，刚一下车，便被眼尖的老干部们围住了，别提有多热情，口中的称赞更是毫不吝啬的喷到了他的脸上，不说别的，光说年底发放的福利与慰问金便比往年多了两倍有余，更有那消息灵通的老干部拉住他的爪子不放，眼中潮乎乎的，感人肺腑的言语说来就来，使得他的心里感触颇深，瞧见没有，别看哥们总当逃兵，但是这里已经留下哥们的传说，然后……嗯，然后他召唤来自己的两个副手和各个科室的人员，简单开了个小会，做出工作总结，重点提及了老干部大厦的在建工程，无论是谁，只要敢朝里面随便乱伸爪子，逮到后就会直接斩掉，不管他的人在不在，话语说得相当犀利。
    两个副手大概已经知道唐局年后即将另有任用的消息，虽然不知道去哪里，但是估计这个消息假不了，老干部局由于有了在建的老干部局大厦，如今也算成为了一块抢手的肥肉，据说已经有人提前惦记上了一把手的位置，这让他们两个心里暗自焦急不已，不管自己能上不能上，想来在他们心里已经明白这位主儿以后的造化小不了，没准什么时候就会成为高山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