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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月殿的主人,朱贵妃,现今正懒懒倚在妆台前的美人靠上,身旁的侍女惠珍小心翼翼侍立,等着旁边的梳头宫女给朱贵妃梳妆。
    这位主子通晓史书精通音律,采戏弈棋莫不妙绝,长得更是花容月貌,前段日子因着勾结契丹的事情败露,被官家知道了,惠珍原本以为这是砍头的大罪,心中焦虑万分,没想到朱贵妃也只是被关起来,官家不轻不淡的斥责几句,禁足了八皇子,便也过去了。
    惠珍原本以为是要在冷宫里被羁押一生了,没想到没到半年,这位主子一身缟素似的白衣,月夜里候着官家龙辇的必经之路对着官家哭了一场,便又取消禁足,私通敌国这么大的罪名居然也过去了,复又风平浪静,没过几天,朱贵妃照旧锦衣华服,趾高气扬在宫中行走,一如往常一般嚣张跋扈。
    待到最后一支赤金展翅凤凰衔红宝石的步摇也插上发髻,朱贵妃对镜前后一照,满意的点点头,便示意惠珍将她扶起来,往殿后的花园里散步去。
    往后院的偏殿里去,那里平常放些废弃的桌椅家具,人烟罕至,便是惠珍自己也只来过一两次。
    她心中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看了看贵妃神色如常,惠珍好奇问道:“主子,这里毫无宫人入住,为何来此?”
    贵妃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那淡淡一瞥,惠珍便心惊肉跳,贵妃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如今她仗着自己是贵妃得用的大丫鬟有些忘形了,忙跪下请罪,贵妃淡淡道一句:“起来吧,以后不要多嘴,记住了吗?”
    惠珍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应是,方才爬起来继续扶着贵妃,两人往那东厢的一个小屋去了。
    朱贵妃拿颌角示意惠珍开门,惠珍哈着腰往前推门,许是许久未有人入住,那户枢也有些钝住了,“吱呀呀”一声,门上的灰尘噗嗤嗤落下,惠珍忙拿手绢遮着贵妃的脸,以免灰迷了贵妃的眼睛,贵妃却不以为意,大踏步往前走进去。
    屋内光影斑驳,只见一个女子手脚都被捆着坐在一个椅子上,屋内杂物太多,影子落在她脸上,惠珍看不大清楚那女子的面容,只是看她在屋中瘦削的剪影,便知是个绝世美人,惠珍心里忐忑,难道这是贵妃禁足期间官家新宠的宫女子?
    曾经倒也有过先例,贵妃私自处死过某位长相惊艳的美人,官家却不以为然,再加上皇后心高气傲不屑于管贵妃,以至贵妃在宫中私设刑罚竟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朱贵妃打量那女子片刻,目光阴鸷,狠声问道:“想明白了?”
    那女子垂首,想必是被缚住太久,连声音都低低的,透着虚弱:“想明白了。”
    贵妃抬起脸,嗤笑:“看来这两天没白挨饿,总算是想明白了。”
    说罢,朱贵妃姿态优雅对惠珍说:“你出去守在门口便是,我跟她有些话讲。”
    惠珍小心翼翼道是,起身低头,小碎步往后退出,到底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关门的时候抬起头来打量了那女子一眼,瞬间全身的血都涌了上来,一时哆哆嗦嗦,到底还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关上了门扉。
    初夏的暖阳亮堂堂照着她,惠珍立在院中,她面无血色,太阳这么暖和,她居然还是觉得冷,打了个哆嗦。
    那女子,居然和朱贵妃长得一模一样。
    第101章 一碗白粥
    屋内贵妃失神盯着栀娘喃喃道:“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依在我身边,一丁点大,转眼就已经是大姑娘了。”
    光影下,她凄然一笑,果真是倾国倾城,眉目温婉,一颦一笑充满风情,像是从画里走下来一般,便是不认识的人,都要忍不住问这等美人为了何事所忧愁。
    栀娘看着有些发呆,若是静态来看她的确长相上有些像贵妃,但是一旦动弹一下便知两人区别,栀娘的行为举止毫无半丝贵妃的风情。
    女人之美,三分在于长相,七分便在于风情,栀娘到底是带些孩子气,也没有半点风情,她寻常便知听林姨说过朱贵妃的心狠手辣,但到底是自己亲娘,心里还存有一丝幻想,想着虎毒尚且不食子,也许当年有什么误会。
    再见此时贵妃感念当年潸然泪下,栀娘就更加心软,说话便带了一丝犹犹豫豫:“你真是我娘?”
    朱贵妃一挑眉,掩嘴娇笑:“那还有假,你只看看我们的相貌,便知道个大概了。”
    她虽已过三十岁,又育有子女,可是如此像少女一样娇笑却毫不违和,银铃般的笑声仍旧透着娇憨。栀娘心里暗暗反感:“那么贵妃娘娘,不知道当年您是怎么跟我失散的?时隔多年您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贵妃侃侃而谈:“你刚出生我们娘俩就被拐子抓住,我们被分别卖往不同地方,也是命里合该我们娘俩相聚,我偶然出宫一趟去了娘家给侄女儿做及笄的赞客,没想到你在席间出现,我看见眼熟,叫了人去寻访,才知道你的踪迹。”
    栀娘懊悔不已,小满被禁足后,有几单之前就接下来的聚会却不能推掉,便由小满在家中做了点心,再由栀娘去的现场布置,想是那中间哪一次被朱贵妃看见,留意了去。
    贵妃犹自煽情:“我暗暗寻访,越发觉得就是你,再悄悄打听你的生世,便猜了个差不离。可怜你了我的儿。”
    听她现在还在扯谎,栀娘心中仅存的一些幻想也破灭了,她坚定的抬起头:“我自记事起便是个孤儿,在街头跟野狗抢食,后来有天流浪到林姨家门口,她正好无儿无女想寻个伴,我才被她收留。”,栀娘自幼撒谎惯了的,脑子一转就是个谎言,心中暗暗祈求,万万不要让她知道林妈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