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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不得踌躇,姝菡先去耳房重新沏茶,看见雀儿躲在门后也无暇安抚。
    等她端了盏茶站到主殿阶前,门口太子的亲卫威风凛凛大吼:“干什么的?”
    “我乃是寿康宮的侍女,来给殿下奉茶。”
    “殿下不需人伺候,闲杂人等还不退下。”
    姝菡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子带着兵戎进了寿康宮,一不闯门,二不找人通传,只关上门在屋里发脾气,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一门之隔,太子徵晟正背着手在正堂焦虑地踱来踱去,似乎为着什么事拿不定主意。
    立在门口伺候的大太监白公公更是急得一脑门汗,却不敢出言相劝。
    自天子出宮,把禁军虎符交给英亲王那天起,太子他便昼不能饮、夜不能寐。整日里疑心英亲王得了圣人密令,要在他监国期间下黑手,抑或是定下计策欲取他而代之。
    由是,太子这两日不管到了哪儿,均要带着一身戎装的侍卫在侧,就是防着老三动手。
    今日他来寿康宮,实际上揣着两桩心事。
    头一件,他昨日得了密保,听闻他那位在政务上颇有建树的四皇弟安亲王,在随扈离京前曾在寿康宮和太后老祖宗密谈了小半个时辰,细节却无法探知。
    第二件事,太医局管着医案的史吏目递来条子上报了一件反常的事情。说是寿康宫的宫女到太医局调阅太后医案那天,从一个宫女身上掉下来一张纸笺,上面记着的时间,是启泰十二年腊月和启泰十三年四月。随后更是发现,追封为珍妃的那位,其医案有被动过的痕迹。
    太子历来疑心,且这个两个时间又微妙的很,正是绛雪轩那位汉人妃子从怀孕到小产的时间,和已经去了的母后关碍不小。
    昨日经过东宫埋伏在寿康宮里暗线证实,插手调查此事的宫女,竟然是从长春宮选上去的、叫做菡儿的抄经侍女,还十分得太后宠爱。
    前后这两件事交叉纠缠在一起,太子哪里还坐得住,唯恐是老四已经和太后沆瀣一气,要翻出旧账把他从储君的位置上掀下来。
    于是他没经深想就带着人闯进门来,意欲把事情弄个明白。
    可是到了殿里,赶上太后午间小憩,倒把他来时的盛气消磨不少。
    他这会儿也不知道,该用个什么态度去面对那位对自己历来不喜的老祖宗。
    这会儿听见门外来了人,正烦躁。
    太子索性一脚踹开大门,见外头站了个捧茶的宫女,不由分说将她手中的盘盏猛然打翻在地。
    姝菡一个没防备,直接被这股力道撅倒在地。
    一抬眼,对上的,是太子那张阴恻恻的细长柳叶脸,隐约有些男生女相。只那股阴柔狡诈狠厉劲儿,和姝菡想象中相差无几。
    太子连人和东西一起掀倒,似乎还不够解气,又抬脚踢上姝菡左边肩膀:“没眼色的东西,连孤王的路也敢挡。”
    姝菡挣扎起身,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也不跪他,只侧坐起来,恨不得用眼刀子在他身上戳满窟窿。可是仍顾及铃儿的救兵没那么快搬来,只好强压下滔天恨意暂时忍气吞声。
    太子心下憋闷,也没再理会她,只出门朝着太后寝宫的方向去,终于下定决心问个明白。
    姝菡强撑起身,想把人追回来,却发觉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竟是摔倒时扭伤了。
    这时候,藏在隔壁耳房的雀儿瞧太子出了正殿,赶忙出来扶人:“菡儿姐姐,你没事吧。”
    这一声菡儿却将太子迈出的脚步定在原地。
    这名字,他在东宫听过,不就是从长春宫出来的、而后去太医局找麻烦的那个得宠宫女吗?
    太子复又转过身来,回到两个人跟前。他手指着雀儿问:“你方才叫她什么?”
    雀儿吓得脸色惨白,只拉着姝菡欲跪,却发现姝菡挺直了身板,傲然立在太子眼前。
    “她叫我菡儿,菡萏的菡。”
    姝菡虽不知太子为什么自己转回来,隐约觉得和雀儿唤自己那一声有关,只能铤而走险,借此多留太子片刻。
    太子打量了这个不知礼数的丫头一眼:“竟还是个识字的,有趣,从前在哪处当差,孤王怎么瞧着你眼生,不像是寿康宫里的旧人?”
    姝菡不愿意自称奴婢,也不愿让这位太子失了兴趣,只铺陈道:“太后老祖宗急需抄经的侍女,便将我从长春宫选来……”
    一句整话还没说完,太子已经抄起玉带上别着的马鞭,上来就招呼在姝菡的胳膊上。
    “大胆的狗奴才,竟然敢口无避讳,对孤王不敬。”说着,又是兜头一鞭子下来。
    姝菡本能地抬了胳膊去挡,却迎来了另一鞭。
    雀儿先时吓呆了,待姝菡这么硬挺着挨过了五六鞭子,终于醒悟,她跪着爬到太子脚边:“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都怪奴婢们蠢笨,您万金之躯,千万不要动了龙威。”
    太子哪听得进去,只把姝菡当做长春宫插进寿康宫的细作,恨不能活活打死她泄恨。
    他一脚将雀儿踢开,又扬起鞭子照着姝菡已经绽裂的衣服上招呼。
    姝菡隐约感到,太子对自己不止是恼怒,似乎还有着其他情绪,只恨自己此刻没有利器在手,不能手刃仇人。
    她壮着胆子一把攥住太子的鞭梢,用着自己最大力气,朝他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