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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菡顿感一双拳头打到了棉花上头。
    后来,便道颠簸, 姝菡连书都看不成了, 越发无聊。
    安亲王见姝菡没精打采,便又撵了铃儿去后车,自己又到车里陪着她消磨时间。
    姝菡也知道自己别扭的没有意思, 却不想主动服软儿,只把脸朝向外头假装观景。
    安亲王仗着身强体健,把人囫囵个抱起圈进自己怀里。
    “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嗯?”
    姝菡瘪着嘴:“臣妾没有。”
    安亲王扳过她的脸,越靠越近。
    姝菡赶忙退开些,急中生智找了个话题打岔:“王爷,您给臣妾讲讲热河这处行宫吧。”
    安亲王在她面颊上偷了个香, 便稍稍将她放开,随后从袖袋里掏出个绘本出来。
    “想知道什么?这簿册上都有。”
    姝菡心里好奇,接过来一看,顿时爱不释手。
    书皮上写着《热河避暑山庄底档》,扉页里有内务府奉宸院的官印和院卿的私章。
    厚厚的一本,除了这处行宫的概况之外,有大半册都是附图。甚至连用料和工程体量都有细述。再一看归档时间,已经是七八年前,除了一些恢弘浩大的主建筑群,已有不少验收作录。
    姝菡了然,这处行宫此前已经陆续修建多年。
    “王爷真的准备安心在承德督工?”
    姝菡见安亲王将这底档调出,料他定是要拿出在朝办差的劲头较真儿去做。
    “不然呢?你当我们只是去消暑的?”
    姝菡换了个舒服姿势,把册子从前头往后翻起,口中还念念有词:“也是,都是自家园子,亲自看着点,省得那些贪官偷懒耍滑还中饱私囊,更省得日后住的时候才发现哪里不合心意,不好动土。”
    安亲王先是一愣,随即捧腹大笑。
    敢情她还是只想着自己舒坦,也只把这处行宫当做个普通别苑,全然不知道这里将来会被建成个仅次于京城的副都,不仅襟山带水,贯通着三省都汇,还是俯瞰向大漠南北,制衡沙俄的险要关隘。无论从军事还是政治角度,都极具战略意义。
    不过转念一想,她一个內帷女子,不知道真意也无可厚非。她把这处当自家园子来看,也没什么不妥。总归有一天,他会是此间真正的主人。而她……
    想到此处,他心下一愕,带了些恍然。
    她那时候,会是他众多后宫佳丽中的一员,即使一封再封,由于出身所限,也不能名正言顺站在他的身侧。
    他心里莫名升起了愧疚:“看看这些殿宇,你喜欢哪处?”
    喜欢哪处,便用了她的名字命名,赐予她殊荣,旁人都不许涉足打扰,便是皇后都不行。
    姝菡闻言,只当他是要选了他们日后的落脚处,便指着一处类似民宅的寻常院落:“臣妾喜欢这里。”
    安亲王扫了一眼,皱眉。那只是山脚下给属官临时居住的一处小园子,统共七八间房舍,且已经在皇家御院外围。“再看看别处?”安亲王循循善诱。
    姝菡合了书页:“臣妾觉得这处甚好,前庭有山遮阳,后园近水观景,不必雕饰,便可移步换景,王爷白日里忙正事的时候,臣妾得空便辟了几畦菜地,再养上几只大鹅。哦对了,还要在那片水域植上片夏荷,到了七月流火,咱们便能吃上莲蓬和藕,再配了鹅蛋下酒,到时臣妾亲自下厨。王爷您说好不好?”
    安亲王脑海里想象着姝菡穿着贵妃朝服务农的场景,顿时一骇:“你这是,要做个农妇?”
    姝菡看他面色不愉,赶忙解释:“圣人皆言,民以食为天,当个农妇有何不好?况且,此间交通不便,臣妾总要寻些消遣。”
    安亲王见她意坚,便妥协:“也罢,你喜欢便好。”
    回头要找了园丁问问,有什么不太需要打理的菜蔬,水里又适合养些什么品种的荷花,至于大鹅,虽附近没有人烟,有些麻烦,但方圆几十里,总能寻到农户……”
    002
    天将擦黑,一列车马行入了承德行宫的地界。
    四五辆马车被十余个护卫夹在当中护持,而车队为首的一辆赫然是辆朱轮镶黄色车驾,非亲王之尊不能用。
    事先得到消息的当地属官并行宫里的大小官吏均堆在了入园必经的正门,迎接王驾。
    承德属于直隶,但此地最高阶的官员不过是府官,知府严正年带着手下的十几个皂吏,跟在工部下派到此的侍郎石济生身后,规规矩矩给车里面的人行了大礼。
    安亲王隔着帘子叫了起,车马便畅通无阻入了园林内院,余下的人自然上马跟上,随侍候命。
    说是内院,实际离着高地的皇家园林主殿群尚远。
    自当今天子御笔亲批,将方圆百里都纳入了山庄的范畴,此间除了屯兵在此的驻军与外放的八旗子弟的家眷,几乎就没有民人出没,更是愈加显得空旷。
    此番安亲王前来,严正年和石济生听说他带着位侧福晋同行,本来商量着将住跸处安排在半山腰一处刚建成的宝殿里。
    安亲王却指名选了一处临近山脚下不大的庭院,规制上差了一大截也就算了,房舍也不过七八间。
    更让两个人为难的是:那处住了正黄旗某个宗室子弟的家眷,现在去赶人恐怕来不及。
    后来禀了实情,两相权衡折中,最后只得把行礼卸在了半山腰的“宜照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