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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汀兰隐约有些懂得,当初为何表姐会说:“你这性子,我实在不放心把你放进咸福宫,还是去了旁处躲个清闲吧。”
    时至今日,她才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再继续仗着天真继续混下去,总不能指望了主子护着她一辈子。
    第75章 【戏】
    十月二十八, 一场小雪过后,紫禁城再次粉妆玉砌。
    清早, 各处殿室的粗使宫人均忙于打扫残雪, 以免路滑磕了碰了哪位贵人。
    仪嫔的承乾宫内更忙碌,尤其是正殿里的宫女都忙着拭尘迎新。
    再有一两个时辰,二阿哥福安就要正式上了皇家宗谱玉牒, 而身为仪嫔的白妤婷也要一跃荣升为仪妃。
    天子隆恩, 准了她的娘家嫂子,也就是白家那位刚封了超品侯爵的白将军的发妻进宫观礼。
    作为低阶嫔妃,姝菡并另外几名贵人两日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按制应在封妃当日向白氏行大礼。
    姝菡对白氏本人谈不上厌恶,但只凭着她白家人的身份, 且还要在孕中对她行礼,姝菡心里就说不出的膈应。
    姝菡甚至想好, 当日称病不出, 哪怕惹来老祖宗关切,也决不能乖乖就范。
    不曾想,皇帝一早就让小良子来打招呼:“成主子身子娇贵, 万岁爷特准您今日不必出宫完礼,只安心留在永寿宫养胎。”末了还补上一句:“万岁爷说过来用晚膳,今晚也要留宿,您务必有个准备。”
    姝菡心下有些窃喜,也有感激。
    “身子沉重,不好出门”作为理由让她不去给白氏行礼尚且能算皇帝对她的体恤, 但夜里留宿这一点,就是实打实的情分了。至今为止,这份殊荣,宫里还没有第二份。
    姝菡吃下了定心丸,厚赏了小良子,另让铃儿和阿蘅去承乾宫,给即将正式序齿的二阿哥送上一份不轻不重的贺礼。
    宫中就是如此,内里是一个样子,行迹是另一码事。
    皇帝的意思她能领会,不外乎告诉宫里的人,无论旁人被封了什么高位,她成嫔仍旧是天子眼中最特别的存在。她也不能让他打脸。
    姝菡甚至猜测,今夜皇帝留宿,还有另一层原因。
    过了这个月,白佳氏就要将侍寝所用的绿头牌递上去。皇帝估计是怕寒了人心,提前找补。
    姝菡心中复杂,既不想做后宫里争宠的怨妇,也没有立场、资格和皇帝划清界限。
    眼见白氏一族的兴旺似乎势不可挡,而她还没想到办法阻止事情的发生,甚至都没有机会和坤宁宫禁足的皇后那木都鲁氏见上一面,心中充满焦虑。
    皇后因蔺嬷嬷之事被皇帝严惩,定是恨透了她,但姝菡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后被废,白妤婷借机上位。
    严冬里,日头退的早,夜很快来,连掌灯都时辰都提前许多。
    姝菡受不得太燥太闷的地龙,不准人烧得太旺,只披着貂绒斗篷在灯下等皇帝。
    用膳的时辰已过,姝菡拿着寒姑姑呈送来的襁褓正爱不释手把玩,皇帝终于带着满身寒气进了门。
    姝菡托着肚子起身,皇帝隔着老远阻止:“快坐下,勿起身。”“我身上凉,换件常服再回来。”说着带人从侧门去了隔壁卧房。
    是了,从避暑山庄那时候起,铃儿和小邓子就习惯将他的常服和自己的放在一间。
    姝菡一边等,一边在纸上画图样,想做个带虎头的小帽子,再做件兜手的小衣,皇帝就在这时从一旁凑过来指着虎头帽。“这个讨喜,让内务府照图去做。转过头又看见藏蓝色的襁褓。“这也太素了,连针绣都没有。”
    姝菡看他嫌弃,赶忙把襁褓夺回来。“小孩子皮肤娇嫩,还是用棉布的舒坦,您让内务去做,指不定用了什么布料来呢。再说,臣妾这个做额娘的,也总得出把力气。”
    皇帝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却真的没关心过孩子是如何养法,只停留在偶尔看看和教育读书骑射的程度上。
    加上今日是二阿哥的百日,他好奇心骤起。
    “这个位置为何与旁处不同?”是那件小衣的图样。
    “这是用来放置孩子小手的,避免他不小心划伤自己或是吮吸手指。”
    “是旁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到的?”皇帝似乎对这个功用存疑。
    姝菡不自觉地白了他一眼:“臣妾都是快当额娘的人了,要是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将来又如何养育孩子?况且女子惯常比男子细心,总会多加留意的。您不信的话,臣妾来问问您,可知道大阿哥夜里都几时入睡,平日用膳喜食甜还是咸?”
    “这些你都知道?”皇帝口气充满讶异。
    “臣妾自然不知,不过作为他生身母亲的皇后娘娘,定然都是了然于胸。这女人啊,一旦当了母亲,便会把孩子当做自己的性命一般呵护,反倒是把自己都放在了卑微处。”
    皇帝瞬间板着脸:“我看倒未必。”“你这是想变了法的替人游说我?可想过她是不是愿意承了你的情?”
    “臣妾也是为了您着想,再有一个月,就是您改元之年,您总不想到时候一个人形单影只站在城墙上受万民朝拜吧?”
    皇帝便好整以暇:“有些道理,但还不足够,你要是再列出三点缘由出来,我便看在你的面子上赦了她这一次。”
    姝菡暗恨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嫔位,自己尚且立身未稳,还得绞尽脑汁替不喜之人想了说辞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