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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俩都闭嘴。”
秦昭的烦恼岁月照旧,孟梁好像不止在长高,也微不可见地瘦了一点点。或者说可能是他没有再变的更胖,所以显着像是瘦了。
毕竟那时还没有什么能让贪玩犯懒的他狠下决心去减肥。
十二月中旬,喜剧电影《泰囧》上映,创造了当时的票房记录。记忆里那部片子确实火爆,周五放学后前往学校最近电影院的公交车都多挤了好些穿蓝校服的学生,成双成对地去看。
孟梁推了约他一起的同学,提前叫了秦昭。网络订票APP还没有普及,他排了好长的队半天攥着两张票出来,那时周围热闹,还有些淡淡的圣诞气氛,秦昭笑的发自肺腑。
她说:“孟梁,我今后不叫你小胖子了。”
“嗯?一张电影票就打动你了,你也太好哄了吧。”
“我这是拿你当好朋友了,除了你就只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宋安然,等放假了给你们介绍……”
等待检票的人不少,吵吵闹闹的,孟梁听着那句拿他当好朋友,无声咬了咬嘴里的吸管,只觉得应该找卖零食的人问上一问,这可乐怎么一点也不甜。
然后灯光恰好,他佯装无碍,轻飘飘地叫了句:“阿昭。”
“啊啊啊啊——你叫我什么??”秦昭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头向后仰了仰,满脸疑惑地问他。
“不是说是好朋友,宋安然她难道叫你秦昭吗?”
“可我比你大,孟梁,我是你姐姐。”
“你怎么那么爱当姐啊,家里有个秦彰还不够。”
“你就是不懂事的弟弟啊,阿姨没少让我教育你呢。”
他心想:你才是弟弟,你全家都是弟弟。
开口变成了,“哎呀走了走了,要入场了。”
那部电影全场观众都笑的频繁,人坐的很满,秦昭眼睛像个月牙眯缝着,甚至飙出泪花,双颊也有些麻。
孟梁一直以为,生活里吃苦太多的人,为喜剧发笑也会变得难上加难。可整场两个小时左右,秦昭是那样的纯粹,正如她高中时满腔求真的念头一样,一切都是刚落地的雪,落在哪里都是纯净洁白的。
末了还会为争夺最后一颗爆米花和孟梁“大打出手”。
出去的时候两侧都是黑色反光的墙面,孟梁看着她高高的马尾,伸手作恶拽下了发绳,秦昭长发披落,还能看到被绑的太紧而留下的印记。
那是孟梁扯秦昭发绳的开端,后来许久她都有些后悔当初对他态度太好才成了纵容。
“你别闹了,我头发扎的有个印,太丑了。”
“那你在下面扎松一点低一点,原来那样子也太老气了。”
“……”为了拿回发绳,秦昭勉强答应,“行。”
她说自己没有刘海扎低辫的样子像刘欢,孟梁但笑不语,心里想的是武侠小说里的仙女都是这样长发披肩轻轻束起,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灵动漂亮。
这些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装作嘲笑露在表面。
商场门前摆好了圣诞树,那天还飘了小雪花,晚上八点钟的小城,哪里都是温情脉脉。两人跑到圣诞树下凑热闹,遇上孟梁的初中同学在拍照,他扯着她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非说也要拍一张。
那年秦昭拿一只白色的OPPO,孟梁用黑色的iPhone 5,他的手机存下了两人的第一张合照。
当时那个同学开玩笑说:“梁子行啊,高一就开始谈恋爱了。”
秦昭赶紧红着脸解释,“不是不是,我,我认识他妈……”
男生是个嘴贫的,没等孟梁开口,“你意思是你和他妈一个辈分的呗,那他是不是得叫你小姨?”
秦昭噗嗤就笑了,眼睛眯的可爱,孟梁在旁边手插着兜也咧了嘴,“咔嚓”一声定格永存。
好些年后,孟梁随口提到,说他那个同学毕业后做的摄影,还开了工作室,回想起来高中就看得出来是个好材料。
回家的公交上,他们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双人座位,随着一条条路的切换照的人脸晦暗不明,可能是笑的太久,好长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孟梁腿有些长,顶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又因为块头比较大还压在秦昭肩上,被她满脸嫌弃地推开。
“你就这个眼神,当初在楼下就是这么看我的,你可真现实啊。”
秦昭忍不住笑意,抿着嘴看向窗外。旁边孟梁还在碎嘴,“你伤害了一颗少年的稚嫩心灵,在我的过往里种下了伤疤……”
“孟梁,你高二打算学文学理?我看你还挺适合学文,酸词一套一套的……那才几个月前的事情啊,你现在都能跟我这么贫了。”
“被你说的我要考虑学文了,咱们学校文科班不是一直不受重视吗,是时候出现我这么个天才拯救……”
“你就贫吧,等你下学期就知道慎重考虑了。”
他突然问了句:“阿昭,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板正啊?我看着觉得特别累你知道吗,还有就是一句老话说,太懂事的孩子是没有糖吃的。”
秦昭的笑容僵在脸上,正面对上他不解的眼神,他有他的一套道理。
她说:“人生就要过得明明白白才行。”
移开了视线后再度看向车窗外,声音幽幽的又没头没尾的,“被呵护的太好的孩子,长大对于他们来说总是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