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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节

      待三爷终于舍得把她放在椅子上时,晕乎乎的小暖发觉三爷越来越会撩了,那她的段位是不是也该提高两截呢?
    三爷握着她的手指细细地看,发现了细小的伤痕。知道弹琴是怎么回事很容易,但是学会、学精很难。小暖能为了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练琴,三爷很开心也很心疼。
    “其实,瑟我也能弹。”三爷道。
    啊?
    刚要开口炫耀说自己已经学会弹一首曲子的小暖,被打击得张不开嘴了。
    三爷说得“能弹”,跟她说得“会弹”,肯定不在一个档次上。刚爬高两个段位的小暖,又被压了回来,小脑袋都耷拉了。
    三爷揉着她的小脑袋,“以后你弹琴,我弹瑟,可好?”
    瑟有二十五弦,琴只有七弦,学琴比学瑟容易,三爷发现她真得想学,又舍不得让她吃苦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暖嘴角翘了起来,“等我学好了瑟,再学琴。因为瑟弦多,声调变化也多,声音更丰富好听。三爷,我已经学会弹《相思曲》了,珠绿说我弹得很好。”
    《相思曲》、《仙翁操》、《秋风词》和《湘江怨》这四首是琴瑟入门开指的小曲。这几首指法不难,曲子也不大却蕴藉深远。小暖择了《相思曲》是因为这个更适合谈给三爷听。
    三爷握着小丫头受了伤的手指,温和道,“好,晚上我洗耳恭听。”
    第一零八七章 小暖没银子了
    八月初八,半片月亮挂在树梢上。凉风习习,虫声唧唧,几只萤火虫挂着灯缓缓飞舞。这场景,要多浪漫有多浪漫,如果没有那只扑萤火虫的大黄的话。
    秦氏、小草和三爷坐成一排,眼巴巴地等着小暖弹琴。琴案后的小暖,为了显得高雅,特意穿了件水蓝色宽衣大袖的长衫,头梳飞天髻,耳垂明月,跟平时小丫头的模样大有不同。她深吸一口气,垂眸抬手。
    见姐姐要开始了,小草一声唿哨把大黄叫回来搂着。
    “当”小暖拨动瑟弦,三爷眉头微跳;“铮”小暖拨动第二根弦,声音婉转而出。小暖虽然没将节奏快慢处理好,但没有弹错一根弦,真含了几丝离愁别绪在里头,三爷眉头舒展,嘴角翘了起来。
    当小暖停手看过来时,秦氏和小草齐刷刷地看着三爷,等讲话。三爷点头,“初学便能弹出琴韵,很有悟性。”
    “是吧?我也觉得小暖弹得很好听,让人听着心都静了。”秦氏大加赞赏。
    小草更会夸,“正所谓……余音绕梁,三日犹不绝,说得就是我姐!”
    大黄爬在地上,眼睛依旧追着萤火虫,没发表意见。
    小暖笑了,来了这三年她没少听琴,就她刚才这一曲,连中规中矩都算不上,却得了这样的盛赞,三爷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娘亲和小草是护犊子,才觉得她弹得好。
    不过,她喜欢听!可惜今天人多,不能让三爷舞剑,待过两日再说。小暖美滋滋地回到三爷身边坐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水果、点心聊天。
    秦氏讲着棉花今年的长势,小草说着在书舍和丰园发生的趣事,小暖静静听着不说话,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桌下。因为三爷趁着月色和袖子的掩护,握住她的手,一点点地为她按摩指尖。不用看他的脸色,也不用听他说话,小暖就感觉到他对自己怜惜,心也跟着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大胆地张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扣。三爷的动作停住,微微收紧。舒适的温度自手心蔓延开,温暖了微凉的秋夜。直到三爷告辞时,两人才将手分开。
    晟王到了,济县文武官员都登门拜见,三爷效率一日内便将该见的都见了一遍,但知县卢奇渊却被挡在门外,没得机会进去。快傍晚时分,卢奇渊托着两条腿回到县衙时,觉得自己的官途都黯淡了。
    卢夫人听闻此事,也急得团团转,“晟王怎么可以这样!”
    “为何不可?他来这里不是公事,当然是想见谁就见谁!”卢奇渊没好气地道。
    卢夫人又问道,“那此事会不会牵连到已经归京的林平?”
    “这我如何得知!”卢奇渊站起来,甩袖就往外走。卢夫人连忙问道,“老爷何处去?”
    “自然是去安排人夜守良田,绝不可再丢一粒米!”否则,他头上的乌纱就不必要了!
    卢夫人心疼丈夫、担心儿子、恨着小暖,却也无可奈何,只盼着晟王快点回京,盼着老爷在济县的这一任知县赶紧过去,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忙完了公事,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小暖了。三爷身着舒适的棉袍,跟小暖一起窝在第一庄的书房里,教她弹琴、写字,日子快活如神仙。
    一转眼,三爷就要归京了。小暖拉着他的衣袖,依依不舍,“再过几日,我们去第四庄收棉花,很快就能再见了。”
    三爷却道,“你们年底之前莫进京,在此好生过日子,若是想我便去书信,我过来陪你。”
    这一别,便是明年了。小暖的手一下就收紧了,她张了几次嘴,最终只说了一句,“不要让周琼华去晟王府或第五庄玩儿。”
    三爷笑着应了,“放心,她进不来。”
    “你照顾好自己和华嫔娘娘,不要管旁人。”小暖又低声叮嘱道,“咱们明年就要成亲了,莫多生枝节。”
    “好。”三爷应了,“若是无牙道长或你师傅归来,你记得给我送个信。”
    小暖抬头,不知道三爷找师祖和师傅有何要事。三爷笑道,“我要问问他们,该怎么样平安大吉地把你迎进府中。”
    小暖脸红了,小草一个人闹腾也就罢了,怎三爷也作出一副他们马上要成亲的样子,明明还有十个月零五天呢。
    送走了三爷,小暖缓了一天才有精神做旁的事。今年又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好年头,登州近万亩的棉花开满了雪白的棉花。虽然今年的棉花比去年多几倍,但价格却一点没降,喜得种棉人嘴都合不拢,白天夜里像看宝贝一样守着棉田,守着一家人的希望。
    这些棉花摘下来后,绫罗霓裳、棉坊和登州大小的织布行抢着收,农人手里的棉花真真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比他们种五年粮所得的银钱还多!百姓笑口常开,有口皆赞秦安人和文昌郡主。
    登州的喜报传进京城,建隆帝大喜,下圣旨赞扬登州知府治理有方,赞扬秦氏和小暖功德无量,并令登州附近十八州,明年每州种棉花的亩数不得少于千亩。
    登州及其附近的十八州,占了大周近三成的疆土!朝廷大力推广棉花,可喜坏了登州的大小棉商,因为棉花的印染、纺织技术,都他们手里。大家憋足了劲儿地钻研织棉技术,要让登州称为棉布之乡。
    当然,这些人的主心骨和风向标,便是陈小暖的棉坊。因为棉布纺织的大半技术,都是由陈小暖的棉坊钻研出来的。早在今年夏天登州各处棉花长势喜人时,小暖已经预料到了棉花丰收时的盛况,她的棉坊不惜重金网罗天下能工巧匠愈百人,将他们安置在南山坳内,一起钻研制棉技术。
    除此之外,小暖还在登州附近的十个州内,每个州买进良田不下于两百亩,这些棉田第一用处不是种粮卖钱,而是种棉花,供工匠们研究各地棉花的差异,寻找最合十的种棉土壤,种出最好的棉花,织出最好的棉布。
    因为小暖已经预计到,三年后棉花广为种植,棉布必将走近千家万户。到时各商号比的不是有没有棉布、有多少棉布,而是谁家的棉布质量最好。小暖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图的是三年后的优势。
    招揽工匠、买进良田、收购棉花等,样样需要银子,绫罗霓裳赚得钱如流水一般从库房里流出去,小暖毫不心疼,只想着怎样才能平衡收支,不要断了绫罗霓裳的资金链,引致风险。
    她不心疼花出去的银子,秦氏也由着小暖折腾,但有人着急。
    这日,李嬷嬷跑到秦氏面前,很是焦急地道,“夫人,奴婢和王姐姐在登州相中了一个玉屏风,只需两百两银子,但管家却跟奴婢说,咱们庄子的账上没现银了。” .
    第一零八八章 小草的金珠子
    “你说什么,没现银了?”秦氏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问题了,家里怎么可能没银子。
    王嬷嬷又重复了一遍,秦氏缓了缓才问,“小暖呢?”
    翠巧立刻道,“夫人早上刚出门没多久,姑娘接了个消息,就带着人去了益州,说最晚三天就能回来。账上没银子的事姑娘知道,等到月初就好了。”
    这一段正事秋耕种麦的紧要关头,秦氏早出晚归地去第二庄和第三庄内关注秋耕进度,都没空理第一庄内的事情,但,“不可能连两百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吧?”
    翠巧小声道,“账上还有五十余两,日常花销是够的。”
    五十两银子听起来不少,但此时离着十一月还有五天,有三四十号人要吃要喝,还得留点银子应急,不可能全拿出来。王嬷嬷立刻道,“夫人,那屏风也不是最好的,奴婢和李姐姐再挑挑。”
    小暖的嫁妆办到现在,能让王嬷嬷找到她面前指明要买的东西,这是第一件,说明这一定是件好东西。秦氏回屋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捡出两支金簪,“这个嬷嬷拿去,应足够了。”
    “这可使不得!奴婢可以去找……”王嬷嬷连连挥手,第一庄里没银子,可以去严府或者隔壁的第六庄去拿。
    秦氏脸一沉,“给小暖办嫁妆的钱不能从三爷府里出一文,只能用家里的,拿去!”
    就算是为了给姑娘办嫁妆,也不能用夫人的簪子啊,王嬷嬷为难地看着翠巧。翠巧把夫人的簪子接过来,示意王嬷嬷先出去,然后抚着秦氏坐在椅子上,才劝道,“夫人,为办嫁妆留的专项银子是姑娘取走的,她说那边有事儿,从账上支走了一千两。若是姑娘回来后得知您用自己的簪子给她换了屏风,以姑娘的性子必定会过意不去,再派人去把簪子买回来,这一来二去的也让人看笑话。”
    “这样的簪子我有十几支,放着也用不到,不用再买回来。”秦氏不肯放弃。
    翠巧接着劝,“夫人,若不把金簪买回来,姑娘以后见了屏风,心里会怎样?”
    秦氏不吭声了。小暖时时刻刻想得就是让她和小草过得舒坦,若是这样,以后小暖见了屏风怕是会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以后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咱们给姑娘办嫁妆图的是吉利,为的是姑娘舒心、高兴,所以不能用您的首饰。奴婢也知道能让两位嬷嬷瞧上眼的屏风必定是好东西,奴婢这就去跟管家合计合计,两百两银子总还是能找出来的。”翠巧知道秦氏已经放弃了金簪换屏风的打算,接着给出了自己的主意。
    不过她想的可不是从账上找,姑娘最近用银子用得狠,账上根本挤不出银子,翠巧打算用她的嫁妆换钱,不过这件事须得瞒着夫人。
    秦氏叮嘱道,“莫动用铺子和作坊账上的银子,那边短了银子周转不开会出事儿的。”
    翠巧应了,她刚出院门还没回到自己的小家,就见墙角有个小胖手向她招啊招的,小胖手旁边还露着半个狗脑袋,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谁了。
    翠巧走过去,就被小草神神秘秘地拉到了路边的豆棵垛边上。小草递给翠巧小袋子,“姐姐把这个拿去用,应该足够了。”
    翠巧打开,见里边的十几颗雕工精美的金珠子反着日光,照得她张不开眼。翠巧连忙合上小钱袋,“二姑娘,这可使不得。”
    小草歪着小脑袋问道,“小草不能给我姐添妆?”
    蹲在她旁边的翠巧连忙解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能添就成了,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个屏风算小草给姐姐买的,等到我成亲时,姐姐会再给我添回来的。”
    放哨的莲年耿直道,“二姑娘是招上门女婿,不需要嫁妆。”
    小草的小脖子一梗,横横地道,“招上门婿相当于娶媳妇,娶媳妇更得有家当了。大黄,你说对不?”
    “汪!”
    “嘘——大黄你小声点儿,让娘听到就麻烦了。”小草捂住大黄的嘴,又跟翠巧道,“姐姐快把这些给王嬷嬷,让她尽管买,不够再找我拿。”
    还不等翠巧说话,小草就带着大黄,蹦跳跳地走了。
    这些金珠子有宫里的太后、皇后和各宫娘娘赏的,还有姐夫给的,如今总算派上了用场。小草开心地笑,因为她觉得自己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友鱼,你把我房里的东西拉个单子记清楚。”小草跟她的贴身丫鬟道。
    友鱼正在学管账,记这个是小事一桩,她立刻应了。小草又问,“你们说,就我房里的东西划啦划啦,也比我爹的钱多吧?”
    “那是肯定的!”友鱼不用算也知道。陈祖谟在贺王府里当幕僚,一个月撑死也不过十两银子,姑娘随便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块玉佩,就抵他干三四年的。
    小草心情大好,“放学了,大黄,咱们去守着门口等我爹爹去,他见了我,一定很开心。”
    “汪!”大黄一溜烟奔着秦家村去了,小草也飞速追了上去。莲年和友鱼立刻跟上,二姑娘怼陈老爷的场面,她们真是万分地期待。不过她们还是没贺风露速度快,贺风露道袍飘飘的追上大黄,琢磨着要不要给玄耑送个信儿,让他也过来跟着乐呵乐呵。
    益州城绫罗分号内,小暖沉着脸下令,“撤了蒋台的掌柜职位,将他送交衙门,论律惩处!”
    当了还没一年掌柜的蒋台脸色青白,不过还不等他说一句求饶的话,就被小暖的侍卫拉出去堵了嘴。
    小暖接着道,“剩下的人,犯了店规但没触犯国法,一律按咱们店里的规矩处置。”
    小暖专门研究过大周刑统,对干什么会触犯国法,一清二楚。
    “是。”绿蝶目光如刀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五人。若非发现及时,让益州分号内六个大小掌柜、管事勾连,把益州分号仓库内近两千斤棉絮偷走,损失难以估计。
    这些人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胆,敢偷铺子里的东西!不严惩,不足以消绿蝶的心头之恨!
    张三有和田守一在审核益州分号的账册,还没得出具体的数字,但小暖知道这里的亏空定小不了,真是屋漏偏缝连阴雨,她手里的钱要倒腾不过来了。
    玄舞上前为姑娘按压肩膀解乏,赵守纯觉得这事儿有点邪门,便献策道,“小师姑,益州分号开建至今掌柜换了不下三个,他们上任时都看着人模狗样,但最后都走偏了,莫不是这里风水不好,易滋生暗鬼?”
    第一零八九章 风气不正,万事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