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琳吸了吸鼻子，宝莲掏了帕子替她略擦了擦，跟着楚伦煜进了章老太太屋子。
    请了安，宝莲伺候楚维琳净面。
    章老太太小口抿着茶，冷声道：怎么在门口就哭了起来？rdquo;
    楚维琳听得懂章老太太的话，老太太是怪她乱了规矩，半大不小的年纪还这般与父亲撒娇，又不知道避开些人，没个姑娘家该有的得体样子。
    楚伦煜有心替女儿解释，可一来他也不清楚原因，二来章老太太不喜欢问话时有人插嘴，只能作罢。
    歇午觉时梦见了母亲，实在想念，这才哭了。rdquo;
    旁的理由都说不得，真相更是只能咽在肚子里，只能这般回答。
    章老太太心中叹了口气，见楚维琳哭得一双眼睛通红，嗓子也哑了，不由生些怜爱之心。她虽不喜江氏，也不满意楚伦煜的抗争，但楚维琳毕竟是江氏亲生女，思念母亲的这份心意，章老太太是很认同的。
    要是连这么点孝心都没有，那闺学里的书也都白念了。
    不过，当着楚伦煜的面，章老太太不会因江氏而夸奖楚维琳，却也没有为难她。
    冬青从外头进来，笑着禀道：老太太，三太太来了。rdquo;
    何氏进了屋，手上捏着个信封：老太太，维琇写了信回来。rdquo;
    章老太太抬眸，示意冬青接过来，她眼神不好，便把信给了楚维琳：念念，你大姐说了些什么。rdquo;
    何氏留意到楚维琳的红眼睛，关切道：维琳这是怎么了？rdquo;
    没什么，谢谢三伯娘关心。rdquo;楚维琳不愿和何氏多说，拆了信，念了起来。
    楚家的大姑娘楚维琇今年十八，是何氏的嫡长女，三年前一及笄就出阁了。
    三房的三老太爷楚证赋官拜从三品都转盐运使，驻于江南，把楚维琇嫁入了江南一带的世家贺氏。
    楚维琇婚后生活平顺，生了一个儿子，何氏想起女儿时总觉得脸上有光。
    这封信上，楚维琇絮絮说了些家常，最重要的一样是她又有了身孕。
    章老太太听了，亦是面露了喜色，连连点头。
    楚维琳念完了信，章老太太还有话要和何氏说，便没有留他们父女两人。
    第六章 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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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伦煜送女儿回清晖苑。
    楚维琳此刻情绪平复许多，刚刚与章老太太解释时，她瞧见父亲神色上的落寞，清楚他亦是想起了江氏。
    抬手捏了楚伦煜的衣角，见他顿步偏转了头，楚维琳迎着父亲柔和目光，弯了弯唇角：父亲，不用担心，我没事的。rdquo;
    楚伦煜一愣，眼底添了笑意，揉了揉楚维琳的脑袋。
    清晖苑是配院，主院原本是楚伦煜和江氏的居所，江氏过世之后，一下子空荡了很多。
    眼看着楚维琮过了十岁，搬去了前院，楚伦煜也没有再在这儿长住，亦在前院寻了个空院子住下，图个出入方便。
    楚维琳回屋里坐下，叫来了陆妈妈：妈妈去前头看看，维琮也该回府了，这几日转凉了，千万让他当心身子。rdquo;
    陆妈妈挂念小主子，亲自去了，等回来时与楚维琳道：五爷一切安好，三太太已经去瞧过一次了，姑娘，这些年三太太也是费了些心思，嘘寒问暖的。rdquo;
    陆妈妈这话是感激何氏，楚维琳却晓得何氏那些心思，闻言皱了皱眉头：的确是一番心思，无事献殷勤！rdquo;
    陆妈妈愣了愣，赶紧四处看了一眼，屋里没旁人，窗户虽半开着，但附近也没人，她略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姑娘，轻声些，叫人听了去，还当姑娘把三太太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呢。rdquo;
    比那驴肝肺还不如！
    楚维琳想起来就胸闷，偏偏这些话和陆妈妈详说不得，便挤出了笑容，转了个弯，道：妈妈，我总觉得，三伯娘没有儿子，看几个兄弟的眼神都怪怪的。rdquo;
    那也是常情。rdquo;
    楚维琳拉了陆妈妈坐下，附耳道：她心疼兄弟们自然是好事，但我总怕她把维琮抢了去。rdquo;
    怎么抢？rdquo;陆妈妈失笑，姑娘，思虑忒重了。rdquo;
    楚维琳也笑了，垂着眸，陆妈妈看不到她眼底的嘲讽和无奈。
    若不是活过那一次，楚维琳自己也不信，楚维琮是嫡长子，也是楚伦煜唯一的儿子，竟然能被过继出去，生生断了他们这一支的香火。
    她不能和陆妈妈说破，但要让陆妈妈防着些何氏。
    妈妈，伯娘到底是伯娘，不是亲娘。rdquo;楚维琳瘪了嘴，我们不与其他几房比，但在三房之内，也不能叫人看轻了，好像我们依着他们过日子一样。维琮的事情，我们多上些心，也免得让祖母以lsquo;屋里没女人rsquo;责备父亲。rdquo;
    陆妈妈没有马上应声，她细细琢磨着楚维琳的话。
    三房的章老太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嫡女楚伦歆是幼女，嫁给了常家三房的五老爷。
    何氏的丈夫楚伦沣比楚伦煜高了一级，正五品的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但他就生了三个女儿，暂时还后继无人；五老爷楚伦栩虽然有嫡出的一女一儿，但他本就是庶子；而楚伦煜在翰林院任职，陆妈妈虽是妇孺也知道那是个有前途的地方，便是江氏过世，毕竟儿女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