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琳掏出帕子替楚维琮擦脸，摇了摇头：现在去求，只会火上浇油。父亲是为了我们才违背祖母的，我们要争气，不能再惹祖母不快了。rdquo;
    楚维琮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等回了清晖苑，前院已经落了钥，陆妈妈在主院东厢、从前楚维琮住的屋里替他收拾了床铺。
    楚维琳梳洗之后就灭了灯，半夜梦回全是江氏慈爱身影，不禁落泪哭醒，湿了枕面。
    宝莲听见响动，披了衣服过来。
    楚维琳干脆坐起来，撩开幔帐与宝莲说话：陆妈妈睡了吗？rdquo;
    宝莲出去张望了一眼，回来道：屋里还亮着灯。rdquo;
    帮我去请妈妈来。rdquo;
    宝莲颔首应下。
    没等多久，陆妈妈便来了，她转过屏风见楚维琳坐在床上发呆，不由皱了眉头：宝莲，也不给姑娘披件衣服。rdquo;说罢，自个儿拿了一件给楚维琳披上。
    楚维琳冲陆妈妈笑笑，让她在床沿坐了，道：这么晚了，妈妈怎么还没睡？rdquo;
    伺候爷更衣时，见他身量窜了些，衣服有些紧了，奴婢改一改，明日里穿起来就不难受了。rdquo;
    握着陆妈妈的手，楚维琳叹息道：这等事情，交给下面丫鬟们做就好，妈妈不要太操劳。rdquo;说完，又示意宝莲道，倒些茶水来。rdquo;
    宝莲通透，先退下去了。
    陆妈妈见此，神色微凝：姑娘这是hellip;hellip;rdquo;
    有一桩事，我不好打听，宝莲一个丫鬟也不方便。rdquo;楚维琳声音压得很低，道，我记得八弟早产了一个月。rdquo;
    陆妈妈点了点头：是早产的。rdquo;
    话一出口还没察觉出味儿来，见烛光下楚维琳若有所思的面庞，似是话中有话。
    再细细一琢磨，陆妈妈眉头一皱，握着楚维琳的手也不禁收紧了些：姑娘是觉得hellip;hellip;rdquo;
    妈妈，我梦见母亲了，我总觉得那不是意外。rdquo;楚维琳垂眸，你说，四伯娘进门前到底认不认识四伯父？rdquo;
    陆妈妈面色大变，几乎跳了起来：姑娘，这话乱说不得。rdquo;
    是不是乱说，妈妈去打探一番，四伯娘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八弟的。rdquo;
    虽然流玉没有说明白，但楚维琳有她怀疑的对象。
    那场惨剧里，楚家死了两位太太一位姑娘，家中下仆便有异心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若说有人获益，便是在孙氏死后半个月就进门了的阮氏。
    而楚维琳怀疑阮氏的根据就是她的肚子。
    婚后九个月就生下了儿子，楚维瑞到底是不是早产儿？
    陆妈妈盯着楚维琳，见她神色认真，不似胡乱猜疑，不禁也重视起来。
    要真如楚维琳猜的，阮氏肚子的月份不对，那她极有可能为了声誉除去楚论肃的嫡妻，再进门做填房，江氏因而受了连累。
    陆妈妈伺候江氏多年，忠心耿耿，若主母的死不简单，她怎么能不去弄个明白。
    姑娘，奴婢记住了。rdquo;
    主仆两人又低声交谈了许久，宝莲站在外头唤了一声：姑娘，快四更了。rdquo;
    陆妈妈闻言，晃过神来，赶忙道：姑娘赶紧歇了吧，一早还要去老太太那儿请安。rdquo;
    楚维琳见此，也不再多言，躺下睡了。
    这一觉依旧不踏实，天蒙蒙亮时，就翻身醒了过来。
    强打起精神过去了颐顺堂，章老太太却是哪个儿都不见，只让渝妈妈转达她身子不适。
    楚维琳本想回去睡个回笼觉，走到颐顺堂外头，左右寻思了一番，又转身进去了。
    渝妈妈，朱大夫开的方子祖母有用吗？rdquo;楚维琳小声问道。
    渝妈妈往正屋那儿瞥了一眼，点了点头：用了，但朱大夫也说了，少不得要用上四五天。rdquo;
    父亲昨日又惹得祖母不快了吧？rdquo;楚维琳蹙眉，戚戚然道，我想去庙里拜一拜，替祖母求一求。rdquo;
    见楚维琳面上全是担忧，渝妈妈叹息道：姑娘一片孝心，老太太那儿，老奴替姑娘说一说吧。rdquo;
    渝妈妈进了正屋，楚维琳乖巧等在外头，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渝妈妈才退了出来。
    老太太应了。只是这出府不比家里，拨了冬葵随身伺候姑娘。rdquo;渝妈妈说完，便唤了冬葵过来，嘱咐道，老太太的意思，去了庙里少不得添香火，一会儿让宝莲和冬葵去三太太那儿领对牌，再领些银钱，记在公账上，便是一家人的心意了。rdquo;
    楚维琳应下，又吩咐了宝莲几句，这才回了清晖苑。
    第十九章 上香
    第二日一早，何氏便备好了马车，又让厨房准备了各式素点，拨了家丁一路护送，送了楚维琳出门。
    楚家在郊外玄明山主峰法雨寺素有供奉，楚维琳今日去的便是此庙，宝莲和冬葵与她一辆车，后头车上坐了宝槿和陆妈妈。
    马车驶得缓慢，楚维琳阖眼休息，直到上了山才打起了帘子一角，往外头望了一眼。
    再往前行一些，听说就是那年江氏、孙氏出事的地方。
    思及此处，楚维琳只觉得心口发闷，她木然望着一棵一棵往后退去的树木，直到那段路被远远甩在了身后，才缓缓放下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