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重了，方妈妈带了霖哥儿去歇息，常郁昀和楚维琳说起了穆贤云：我打听了一些，他是个不错的人。刚才四哥也说，穆贤云想娶个认字、能管账的媳妇。rdquo;
    楚维琳记下了。
    初四这日起，院子里轮着排了假。
    宝莲收拾了东西要回去看望秦妈妈。楚维琳留了她，道：东大街离你家里不远吧？rdquo;
    宝莲点头。道：不远，走过去也就一刻钟。rdquo;
    我听说东大街有家胭脂铺子的东西不错，天气马上要热起来了，我想给底下丫鬟们分些花露，你帮我去看看，就在喜客来酒楼往西三家铺面。rdquo;楚维琳道。
    宝莲念了一遍地址，笑着道：奶奶放心，奴婢好好去挑挑。rdquo;
    挑仔细些，宝槿几个的喜好你也晓得，照着心思挑。rdquo;
    宝莲笑盈盈应下了。
    等宝莲回来时，院子里刚刚亮起了灯笼。
    她入了屋里，楚维琳皱了皱鼻尖：你试了几个味儿的呀？rdquo;
    那铺子里能试的奴婢都试了，rdquo;宝莲抬起手闻了闻袖子，混在一起，有些奇怪了。rdquo;
    楚维琳让她在杌子上坐下，道：那家掌柜这般大方？由着你试？rdquo;
    宝莲摇头：不是掌柜，是东家。奴婢挑得仔细，掌柜的以为奴婢是哪家府上的采买，便禀了东家。东家来问，奴婢只说是替主子挑选，没有说是常府。东家也是客气，一一让奴婢试了。rdquo;
    试了不少，宝莲也买了不少，倒是桩叫双方都满意的买卖。
    楚维琳示意屋里其他人出去，独独留下宝莲：那个东家又是怎么样的？rdquo;
    宝莲一怔：奶奶怎么问起这个来？rdquo;话一出口，她自己先品出些味儿来，迟疑道，奶奶，他hellip;hellip;rdquo;
    楚维琳拍了拍宝莲的手，道：我一心想替你挑个好的，只是我认得谁呀，就托了爷。那东家姓穆，四叔和爷都认得他，在京里有三家铺子，家底不差，只不过，有些对他不利的传言。rdquo;
    好的坏的，楚维琳都不想瞒着宝莲，一一说了。
    宝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着唇没吭声。
    那些传言，我不晓得你忌讳不忌讳，就想着先让你去看一看，也是运气，正好遇到了。你要是觉得行，我让爷去探探他的意思，你要是觉得不好，这事体就当我没提过。rdquo;楚维琳道。
    宝莲垂着头，不说话。
    这些事情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她做错了事，也没脸提什么留在府里做个娘子，早晚还是要被放出府去的。
    嫁谁都是嫁。
    主子心善，替她考量，那是她的福分，她不能再仗着这福分挑挑拣拣了。
    可就这么把自己的一生都定下来，宝莲又下不了决心。
    楚维琳看懂了宝莲的犹豫。
    婚姻是大事，不管是市井小民，还是世家女儿，亦或是由主子掌了命运的婢女，都会瞻前顾后的。
    只要能说一个不rdquo;字，又有哪个会在初次提及时就大咧咧点头。
    是我心急了，你仔细想想，想好了来告诉我。rdquo;楚维琳道。
    宝莲红着眼眶点了点头。L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惊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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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第一更。
    半夜里几声闷雷。
    楚维琳从梦中惊醒，缓了会儿，眼睛渐渐适应了，才伸手去摸怀表。
    过了丑初了，也就是四更天。
    又是落了几声雷，楚维琳隐隐听见小儿哭声，她一个激灵，霖哥儿怕雷，莫不是吓着了？
    这么一想，便了无睡意了，楚维琳轻手轻脚地想起来，可夜里窸窸窣窣的，实在清楚，常郁昀模模糊糊睁开了眼。
    怎么了？rdquo;常郁昀问她。
    楚维琳披了件外衣，道：我起夜，你继续睡。rdquo;
    楚维琳趿了鞋子，不往净室走，却是往外间去，外头守夜的水茯也醒了，点了蜡烛。
    常郁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听见雷声雨声，便想转过来，半眯着眼歇着。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楚维琳回来，身上还沾了些潮气。
    无事了？rdquo;常郁昀笑着问她。
    见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楚维琳便没再找借口，道：方妈妈哄着，睡着了。rdquo;
    小孩儿雷雨天容易惊醒，是你太紧张了，rdquo;常郁昀拉了楚维琳躺下，快些睡吧。rdquo;
    楚维琳应了一声，吹了些夜风，她此时也不困，但想到常郁昀一早还要上衙，便安安静静闭了眼。
    雷雨下到了清晨。
    云层低，天色也暗。
    楚维琳中途起来过，真到了点儿就有些困乏了，叫水茯添了盏热茶才清明些。
    雨后湿滑，走得也慢。到了松龄院时，比平时晚了一刻钟，却是正巧遇见了大赵氏。
    大赵氏今日穿得极其素净，鸭卵青的褙子，外头罩了件茶色的袄子提色，头上不见金饰，手腕上只一个玉镯。
    楚维琳心里诧异。这副装扮落在老祖宗眼中。怕是要不喜的，脱了那茶色袄子，都赶上崩丧时的穿戴了。
    楚维琳行了礼。跟在大赵氏后头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