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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维琳直直看着婉言的眼睛,见她丝毫不退缩,知道是心意已决的,只怕她打定主意来见自己,除了想问杜徽笙的事情,这寻个活计也是一方面吧。
    明明可以装傻的,即便不装傻,杜徽笙另娶在先,婉言没有什么过错,完全可以在金州这里继续以现在的身份生活,住杜家的宅子,即便不宽裕,但好歹不用失了庇护之所。
    但婉言,却主动提出来搬离那里。
    她是真的想和过去告别,想有一个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这四个字意义非凡,不是谁都有重头再来的机会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从泥泞里脱身爬起来,找到一条新的路线开始新生活的。
    过去已然过去,婉言想要新生,就好比前世的常府抄没之后,独自去常府老宅里的楚维琳一般,都抱着和过去再见的心境。
    若没有地牢里的那一杯毒酒,楚维琳会离开京城,在新的一年里迎来新的生活,可她最终回到了未出阁之前。
    而婉言,在知道真相之后,想要步入新生。
    这样的愿望,楚维琳不想打击,甚至说,她内心深处是支持的,她看着面前倔强又坚韧的姑娘,道:离开杜家的宅子并没有什么不对,我若是你,我也会转身离开。只是,杜夫人的话也在理,已经是年关了,找一份活计并没有那么容易,况且,你的脚还有伤。不如就在宅子里住到开春后,等伤好了,找到了新活计,再离开也不迟。我答应你,会替你留心一个好去处。rdquo;
    杜杨氏连连应和,她不想婉言如此决绝,这是缓兵之计,这几个月里多和婉言说一说,也许就拧过来了,若真是心意已决,好歹养好了伤再说。
    话说到了这份上,婉言也知道脚伤未愈之前,她寻不到好的去处,便点头应了。
    楚维琳让丫鬟们打了水进来,替婉言和杜杨氏净了面。
    邓平家的送了婉言出去,杜杨氏望着她的背影,心里起起伏伏,很不踏实。
    直到婉言出了屋子,杜杨氏才压着声儿与楚维琳道:婉言这孩子,真是没得挑的。偏偏摊上杜徽笙!若她是我儿媳妇,又怎么会吃这等苦头?rdquo;
    楚维琳笑着劝解道:夫人,婉言不也说了吗?婚姻是缘分,她和杜家实在无缘。rdquo;
    杜杨氏愣怔,沉默许久,才苦笑道:可不就是没缘分嘛。夫人,我会替婉言留心一番,夫人若有好去处,也给婉言留一留吧。rdquo;
    这是自然的。rdquo;楚维琳应下了。
    杜杨氏又略坐了会儿,起身告辞。
    宝槿送了杜杨氏,进来时见楚维琳斜斜靠在软榻上,便替她理了理薄毯。
    楚维琳抬眸看她,道:你刚才也哭了吧?眼睛一片红。rdquo;
    奶奶快别笑话奴婢了。rdquo;宝槿脸上一红,垂眸道,实在是可怜人呢,那个杜徽笙杜大人,咱们是听过他被榜下择婿的事情的,当初他热热闹闹娶新人的时候,京城里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可谁想到,还有一个苦命的婉言姑娘在金州这儿等着这么多年。那杜徽笙,真不是个好人。rdquo;
    宝槿一本正经,楚维琳见她气鼓鼓的,不知怎么的,心情放松不少,捏着她的脸颊,道:陈世美嘛,世上不会只有一个,亏得婉言自己想得开,若不然为此赔上了一辈子,才是真的不值得。rdquo;
    宝槿不知道什么陈世美,她只对杜徽笙深恶痛绝,忿忿道:果然是一比就有高下呢。都是同科,探花和传胪,论起文采学识来是不相上下的,可若论起人品来,那杜徽笙连我们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们爷是得了功名,迫不及待求娶奶奶进门,那杜徽笙,转头就忘了糟糠,娶新人了。rdquo;
    连我都排揎上了,你这胆儿啊!rdquo;楚维琳点着宝槿的眉心,嗔了她一眼。
    宝槿掩唇直笑,道:都腊月里了,也不知道爷是不是在回程路上了。rdquo;
    想起常郁昀,楚维琳亦勾了勾唇角,道:大约,是回来了吧。rdquo;L
    ☆、第三百一十六章 年关(四)
    还未到用晚饭的时候,霖哥儿歇午觉还未起,楚维琳和宝槿主仆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说话。
    宝槿见楚维琳的的脸上有些微红,伸手试了试毯下的温度,道:奶奶可以觉得热了?奴婢去撤一个炭盆?rdquo;
    楚维琳止住了宝槿,道:大着肚子就是事儿多,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没个定性。你熄了炭盆,指不定立刻就冷了。我不妨事,换个薄毯吧。rdquo;
    宝槿应了,起身去里屋取了薄毯,替楚维琳盖上,见她有些犯困,也不多说话,就坐在一旁陪着。
    日暮偏西,余晖从窗口映入,落在楚维琳的面庞上,宝槿看在眼中,只觉得自家奶奶分外好看,闭着眼小憩的样子都叫人挪不开眼睛。
    又忽然想起了今日才见过的婉言,那个女子亦是好模样,气质虽不同,但宝槿对婉言亦是有一股子好感。
    只是,就算有沉鱼落雁之姿,若无人懂欣赏,平白辜负了,还不如能得一真心人的无盐女之貌。
    分明是那么好看的人,偏偏hellip;hellip;
    那杜徽笙实在是有眼无珠,不会怜取眼前人。
    宝槿撇了撇嘴,对那个抛弃糟糠的杜徽笙,她满满都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