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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死也要OOC[快穿]_第83章

      北诏国小积弱,皇宫内穷奢极欲,平常百姓至多一个小康。谢缘修行的雪山下有一个不大的市集,花样繁多,满目琳琅,桑意贪玩心思又上来了,看见谢缘一言不发,行止沉稳持重,旁人都不敢多抬头看几眼的模样,于是也板起脸来,一丝不苟地跟在谢缘身边,装得像一个大冰山身边的小冰山。市镇上人们来来往往,也都认得谢缘身上代表国师的银鱼纹样,只觉得恍如见到了天师神仙下凡,不怒而威,连多看几眼都不能。
    好玩的却是他身边的那个少年——白净又好看的一个小人儿,却也一本正经地板了一张小脸,蹲在路边矜持地吃着烤肉条。北诏这边的牛羊肉不膻,加上香料调味,味道辛辣鲜香,入口外焦里嫩,滚烫多汁,好吃得几乎让人能把舌头也吞下去。少年吃得头也不抬,但是神情认真得让人想笑,便有人偷偷议论道:“这小郎是哪里来的?”
    “好像是国师大人带下来的,听闻小殿下一直跟在国师大人身边,会不会是小殿下啊?”有人悄悄地道。
    立时又有人反驳道:“小殿下身体弱,怎会下山来,而且那小郎身边也并未跟着多少人,也不是殿下的礼制,所以这是谁家的娃娃啊?”
    “你胆子大,不如自去问问国师大人?”一群人推来推去,笑嘻嘻的,反而是好些对桑意心生喜欢的女人成群结队地出来看他,看见桑意爱吃,于是各自拿了一些腌制的风物小食出来给他,桑意一下子受宠若惊,认真道:“我没有钱。”
    那些妇女纷纷笑开了:“不要钱不要钱,小郎爱吃,就过来跟我们一起坐坐罢。”带头的一个格外亲切些的女子,含笑摸了摸他红润的脸颊,又拍了拍他的头,一时间到好像是众星捧月。
    谢缘原本是和他一路的,只是见桑意看到吃的就走不动路,于是放心地把他丢在了这里,让他吃好了去另一处找他。桑意不知不觉快吃了个半饱,看着前来一个二个逗他的女人们,忽而沉默了一下,秘术传音给系统道:“我突然间察觉,年龄小的娃娃的确是能占得很多好处的。若是我在原来的世界中这样吃了别人的东西还不给钱,定然会被骂作不要脸,还会被城主抓回去批评教育。”
    系统:【是这样的,据我的资料显示,你实在是没有童年的一个家伙,人家在读书遛鸟打弹珠的时候,你在谢家的小黑屋中进行极限训练,本来你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但是到现在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谢家又只得一些啰嗦的老妈子,也难怪你会喜欢男人。】
    桑意:“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系统:【说真的,从第一个世界开始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你攻略得这么熟练啊?你是什么时候察觉自己喜欢男人的?】
    桑意翻了个白眼,脸却慢慢地红了,他当做没听见,系统也就知趣地不再问他。他被一大帮子出了阁的女人领到了一个院子中,放开了肚皮吃,除了肉串外,还有水晶马蹄糕、热甜饼和鹿奶酒,接受着姑娘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调戏,幸福得快要想不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就在他快靠着炉火睡过去时,院门又被人推开了,谢缘出现在了那儿,双手合十,对院中的人示意:“打扰,我来接我的徒弟回家。”
    北诏女人们生性洒脱不羁,也没有汉中人那样多的规矩,陡然看见院门口出现这样一个俊俏得扎人眼睛的和尚,都窃窃私语笑了起来。她们不认得谢缘,只见到有出家人来,出于礼节都收敛了一些,给孩子喂奶的几个,姑娘也轻笑着背过身去。这院中的显然是个大家族,妯娌成群,都是女人在场,倒是衬得谢缘的出现越发突兀起来,桑意看见他来,当即也不吃了,下地就要往他那边奔过去,跑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礼貌地问了一句能不能再带一块羊排走。
    女人们又笑了,给他打包了整整一袋子的羊排来,附赠许多斩成断的甘蔗。桑意奔到谢缘身边,递了一个羊排过去,谢缘摇了摇头,他又递了个甘蔗,谢缘也只是微笑着收下,并不见有要吃的意思。
    桑意问:“缘哥哥,你为什么不吃呢?”
    谢缘道:“我修佛,辟谷不食荤腥。倒是你,你是一只花妖,原本应当只好饮用露水、吃点花蜜,但现在……”
    桑意吃得满面红光,闻言停下来瞧他。
    系统在他身边煽风点火:【是的,小猪都没你吃得多!你能有一点花妖的尊贵与骄傲吗!】
    桑意秘术传音道:“我这是OOC计划的一部分。”
    系统:【呸,我能信你?】
    桑意就这样保持着无比真诚,又带着一点茫然的眼神望着谢缘,谢缘目光沉沉,注视他片刻后忽而笑了:“罢,随你喜欢。”
    桑意于是低下头继续吃,又听见谢缘轻飘飘的一句:“以前倒是知道你喜欢吃,只是一直不大得空带你出来。”
    桑意想了想,系统给他的资料卡里面很详细,倒是也没有说过他前五次是否贪吃这一点。谢缘这么一说,他首先想起的却是他们现实中在江陵中,曾经说好的去几处街边小摊里吃饭,只是因为谢缘行程繁忙而一直没空出去。
    桑意是寸步不离谢缘的,谢缘要出去,他也要跟着,实在馋得不行的时候,也只能让家中下人带着食盒过去,原样装回来给他吃。刀削面时辰久了糊汤,他心心念念的三鲜糯米酱皮与莲子糕也容易吸水,变成软趴趴的一片,失却当下的口味。这些东西都在一条街上,谢缘也曾下令让那几个摊主入城主府当厨子,做给桑意吃,但他们二人都晓得,在府中毕竟也没有在外时那样惬意悠闲的气氛,彼一时都是同一种味道,还是要自己亲自去了,才觉得美味。
    后来也有几个主母说谢缘这样有过于宠爱、骄纵桑意之嫌,成天在谢缘面前碎嘴,他不胜其烦,桑意自己亦说不用这样大费周章,也懂事地把那几个人请了回去。后来他就天天在谢缘身边呆着嗑蟹黄瓜子,嗑得噼里啪啦响,也不跟谢缘提自己想吃什么了,谢缘问起的时候,都说自己爱吃瓜子。
    桑意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挠了挠头,还是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以前?”
    谢缘道:“是你听错了。”
    桑意道:“哦。”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走了一半,桑意因为吃得太撑,步伐慢下来,落后了谢缘一截。谢缘停下步子等他,向他伸出手,桑意举着油乎乎的手就要蹭过来,被谢缘避开了,而后他感觉到自己脚下一轻,又被谢缘拦腰抱在了怀里。
    谢缘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把手擦干净。”
    桑意便撩起谢缘的衣角擦了,又在他怀里扭了扭。谢缘垂下眼与他对视,桑意却还是用那双无辜又正经的眼睛望过来,望得谢缘眼底也泛起一点笑意,但没表露出来。谢缘抱着他,桑意抱着自己怀里的羊排和甘蔗,小声道:“缘哥哥,我什么都不懂,会不会让你生气啊?”
    谢缘道:“不会。”
    “那缘哥哥,你怎样才能笑一笑啊?我今天听旁人说,好多人都怕你,并且说你是不会笑的,很吓人,你怎样才能笑一笑嘛?”
    “我不笑?”谢缘轻声道,“在你面前,我偏巧是笑的,你自己反思一下怎么看不出来。”
    桑意声音小了下去:“哦。”
    谢缘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像昨天一样把桑意抱回了竹庐中。桑意下地就四处跑窜起来,企图把昨天被雪埋掉的桃花瓣都挖出来,最后又被谢缘拎着回去烤火。谢缘洗净了被桑意弄上油污的玄服,又从桑意手里好说歹说地抢走了他手中剩下的羊排,一并堆在炉火边烤热,又叮嘱道:“冷的东西不许吃,这么大人了,做事也要有分寸。”
    桑意道:“我才被你种出来,还是一个很年轻的花妖呢。”
    谢缘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换成凡人年龄,你十五岁,但要跟在我身边,我也相信你能有十九的气度与眼界,该知道怎样是对自己好的。”
    “十九?”
    这是桑意原本的年龄。他心里咯噔一下,立时也不扮孩童了,气度凛然,“为什么是十九?”
    谢缘看着火,波澜不惊地道:“我对外人说你是我的徒弟,我所修的佛门宗派,须得师父比弟子年长至少三岁方可授印收徒,我二十二,对外自然要宣称你十九岁。”
    桑意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因为发觉谢缘并不是把他认出来了,所以感到有点失望:“啊,这样嘛。”
    谢缘看着衣服烤干了,于是拿过来重新穿上,起身欲走:“我该去给小殿下治病了,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我片刻后就回来。”
    “片刻是多久?”桑意专心注视着自己的羊排,随口问道,“小殿下是谁?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小朋友了啊?”
    谢缘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一个时辰后回来。我没有别的小朋友,只有你,乖乖的。”口吻异常温柔。
    桑意本来是随口一问,此刻却被他语气中那一抹毫不掩饰的柔情惊呆了,转头来看谢缘,却见谢缘仍是平日那副冰山似的冷淡模样,好似自己是幻听。谢缘不动声色,伸手给他扣好领口松掉的扣子,出门走了。
    每天这时,皇宫内都会派来一顶华贵的轿子将他接往药泉,去替折兰治病。折兰是娘胎里落出的毛病,因北诏王宠爱他的母亲,故而也对折兰这个儿子十分上心。折兰出生之时本该夭折,但因为生产时受到本国圣物桃花心的福泽庇护,所以留下一条命。小皇子越长大,身子骨也越来越不好,单靠将桃花心放置在身边已经不管用了,据上一任国师所言,需要有人能够合理掌控桃花心的用法,方能根治他的弱症。只是北诏地广人稀,虽然不缺人中龙凤,但能驱使、催动桃花心的却二十年来未见一人,直到谢缘出现。
    谢缘本不是北诏人,对于许多人来说,他身份成谜,但这也并不妨碍旁人对他的尊敬。皇帝要他当国师,他不要高位俸禄,也不要良田美妾,直言自己要的就是桃花心本身,希望能在将小皇子的病治好之后,彻底得到这一圣物作为奖赏。北诏圣物众多,虽然桃花心算得上万里挑一的珍品,但留在皇家也并无大用,皇帝见他除了此物之外别无他心,连住处都在清冷幽静的竹庐中不肯挪窝,一个高兴就答应了。
    药泉中终年药香飘散,水汽蒸腾,是北诏雪山中唯一不见雪的地方。谢缘下了轿子,刚一踏足,便见到折兰立在廊下,一身厚实的衣服,手中还揣着一个暖炉,显然是等他很久了。
    谢缘对身边人道:“扶殿下回去换衣,我稍后过来。”这里的侍卫听他的话过于听折兰本人的,于是领着折兰走了。少年换上了轻薄易透汗的短衫,规规矩矩地坐在房中,伸出一只手给谢缘握住,谢缘闭上眼,对立着打坐在他面前,催动佛印,唤出桃花心来。两个人通过手掌相合,灵息缓缓透入,折兰悄悄地抬眼看着谢缘的眉眼,小声问道:“大人,您最近在占星台的事还顺利吗?我那回听父皇说,您在驱使一个名为悬星引的法阵,能够让人看到苍天的边缘,是真的吗?您可以带我去吗?”
    “殿下,治疗时请缄口,一面影响气息运转。”
    折兰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不说话了。
    气行三个小周天,谢缘的治疗也终于结束了,折兰沉沉睡去。催动佛印对元神损耗很大,他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只微微对折兰的教引老师点了点头:“我还有些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