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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花了半个月时间筹备,最终选在府衙附近的一处宅院里,一共请了十位老师,初次入学有四十个学生。
最终商议一番,选定了长生取的名字,曰“木兰女学”,旁人只当是取自“木兰花”,以此花比喻女子,长生心中却盼着书院女子如花木兰一般,巾帼不让须眉。
长生想要这女学长长久久的办下去,因而准备教为周全,甚至连“女学记事”都准备好了,打算记录下女学开办的大小事情,大陈氏本想在记事里落款罗陈氏,最终却拗不过长生死缠烂打,落了本名“陈徽云”。
其他人如何落款,长生不会强求她们,但最后所有人写的都是自己的本名,而非干巴巴的姓氏。
女学办了不过三天,贺巡抚那边就有些意见了,话里话外想要替贺母争女学院长的位子。
因着结亲未成,两家生了些嫌隙,但贺勤的心态很奇怪,一方面想要与长生疏远,一方面又很怕长生做事不带着他,大概是既想混政绩,又拉不开颜面。
若是先前彼此关系和睦时,长生觉得让贺母当个名誉院长也未尝不可,但这段时间他也回过味来了,有有时候知府衙门下达政令不通,多半是贺勤在背后搞鬼,他不想就这样便宜贺勤,因而对着贺勤装傻充愣。
长生拒绝贺勤没几日,忽有一日例会上,贺勤突然发难。
“兴办书院,本是利国利民之事,陵南府府学破败,罗大人不思改进,反倒有性质办女学,女子学三从四德即可,何须这般大费周章,当真是本末倒置,不知所谓!”
贺勤这般疾言厉色,其他官员纷纷色变,长生却道果然来了,贺勤这人任上无甚大错,初初上任时谨小慎微,而后混了水泥的政绩,整个人便有些飘了。
若是他人被长官这般诘问,只怕两股战战,但长生此时已经摸透了些许规则,他受贺勤管辖,但任免权却不在贺勤手里,如他这个品阶的官员,若要免除职务,贺勤须得确认他有大过,方才上报朝廷,经过朝廷核实之后下发公文才能免职。
但实际上,很少有官员会这么做,皆因此举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治下官员出了问题,上官也要被问责,且传出去名声不好,于日后做官不利。
贺勤捏着的,也就一个考评时的上官评价了,但考评时政绩为主,长生如今已经有了水泥这笔资历,考评便无需太过在意贺勤的评价。
长生没有急着辩解,而是开口问道:“罗某想问一句,诸位大人家中,理家管账的是夫人还是管事,亦或是妾室?”
“自是夫人。”有人答道。
更有人道:“主持中馈是何等大事,怎么能让下仆代劳。先前听说有个官员家,让小妾当家,而后闹得一团糟,那官员也因为宠妾灭妻被参了一笔,最后落得个丢官免职的下场。”
长生点点头,道:“说来不怕诸位笑话,先前看内子管家理事,还以为她日日在家中偷闲,忽有一日内子病了,罗某管了两天家,初时罗某只觉得此事简单,随意弄弄便可。”
长生顿了顿,在场官员全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他,长生笑着道:“待真接了手,方知其中艰难,就连厨房里想买几个鸡蛋,都要来问一问,这些事罗某如何得知?等到内子病愈,罗某便慌忙将事情还给了内子,罗某宁愿连着处理数日公文,也不愿意调解一大家子的零碎琐事。”
官员们听了这话都跟着笑了起来。
长生又道:“家事繁杂,难道诸位大人觉得家中夫人生来便知如何理家管事吗?并非生而知之,实则要么家中亲长言传身教,若家中亲长不教或者亲长早逝,便只能在成婚之后自行摸索,自来新妇管家,都要经历一段手忙脚乱的时刻,女学便是考虑此事,因而特意开办了一门管家课。”
例会上的官员,大多是各府的知府,其中一个知府家中妻子早逝,尚未续弦,听了长生介绍女学之后,顿时想将女儿送到女学读书了。
长生接着道:“古语有云,妻贤夫祸少,女子嫁人之后,相夫教子,不仅要辅佐丈夫,更要教导儿女。”
“若是娶了个屠户之女,耳濡目染皆是宰杀牲畜之事,言行粗鄙,日后如何教导儿女?怕不是又教出一个小屠户来。若是娶了女学出来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熟读四书五经,仪态高雅举止端庄,在孩子幼年之时,常以圣人言语教导,经她熏陶之后,孩子日后读书科举,见了经义文章倍感亲切,读起书来便能事半功倍。”
场上最后又拉踩了一番,“罗某兴办女学,意在启智明事,今日女学延请的先生,皆是出身大户的夫人,经她们教导的学生,耳濡目染熏陶之下,日后定能成为女子典范。”
贺勤皱着眉头,被长生这一痛话怼得哑口无言,在场的官员虽然都受贺勤管辖,但也有不怕死的,竟然当场就想给自家女儿报名。
眼看长生已经完全把控住局面,贺勤看了眼一旁的月山府知府。
月山府知府自来为贺勤马首是瞻,立马开口道:“罗大人之举,吾等佩服,只是女学学费过高,似有敛财之嫌。”
长生笑了,道:“女学由我家祖母主导,实为公益之事,我家祖母已过花甲之年,她老人家心忧天下女子,想要在暮年帮一帮年轻女子,大人这般胡乱猜忌,她老人家恐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