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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最后,竟是语无伦次了。
长生再开口,已带了几分语重心长的口吻,道:“我并无嫌贫爱富之心,但身为男子,也须得有安身立命之本事,不管是作为夫婿,还是作为儿子,你日后都要支撑起一个家,若还是如今这般漫无目的,总是不成的。”
柳无益沉默片刻后,方才道:“我生性愚笨,空有一身武艺,不知从何处使力,还请大人教我。”
柳无益这人毛病不少,但唯独品性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长生自来不怀疑他的真诚,见他这般询问,立时道:“你如今在我身边做侍卫,虽你武功高强,但外人看来,难免看低了几分,不是长久之计。往日里你从未主动提过,我说了也怕你不听,只当你是个混混日子就好之人,如今不管亲事会不会结,既然你如今有心上进,你我交情如此,我便替你筹谋一番。”
“我都听大人的。”柳无益十分乖巧的说道。
“你若有心仕途,便可试试武举,你若有心行商,也可想想做什么行当的生意。你若这两样都不成,那就在镖局或者内宅当个武供奉,只是与如今这般也无甚区别。”长生倒没有说投军,一来如今没有战事,而来军中情况复杂,且看魏飞的遭遇就知道了。
“大人说的是。”柳无益想了想道:“若能武举进身,日后也能封妻荫子,只是不知如今开始可还来得及。”
“你这么快想好了?”长生问道。
“我天资愚钝,习武还有几分天分,若是学文怕是难成大器,走正经科举怕是不成,也只能搏一搏武举,二姑娘身份尊贵,我也不想她失了颜面。”
长生闻言,却立时正了神色,问道:“你且说清楚,参加武举,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
柳无益愣了愣,道:“这难道不一样吗?”
长生见他有些迷茫的样子,暗道从前觉得柳无益似乎有些木讷,今日一番话又说得十分得体,怎地现在又变回木讷模样了。
“若是你自己的想法,那自然甚好,若是为了旁的原因,而强迫自己做不喜之事,我怕你日后不顺,心生怨怼。”
柳无益听了,想了许久后方才,老老实实的答道:“自师父去后,再无人如大人这般为我打算了,我见识浅薄,也不知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如今大人替我安排的,定然是好的,我若日后不顺,那肯定是自己的原因,跟旁人有什么关系。”
长生想了想问道:“今日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旁人教的?”
柳无益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谁教你的?”长生又问道。
柳无益不愿骗他,便老老实实道:“是薛先生。”
长生见他这般轻易的就将薛采卖了,又问道:“他教你时,可要求你保密?”
柳无益道:“薛先生未曾要求保密。”
长生又道:“罗念如今也在准备武举,在城中许家私塾附学,你若有心,起码要先攒出一份束脩银子来。”
本朝武举还算宽松,虽然同样要经历文试,但武举文试却比科举要简单许多,从前罗家日子拮据,长生也只想着让罗念学一身武艺防身,他不喜读书,长生也未曾强求,如今日子好过了,自然要为他安排妥当。
罗念走得略显曲折,这倒并非罗念或者长生的错,原是位置不同了便有了不同的想法。
罗念既然改了姓,便是罗家的人,长生便觉得无论是作为族长或者是作为兄长,都要为他负责,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家长,有了更好的安排,都要为孩子安排上。
罗念在京城时是在道观中习武,到了陵南府后跟着柳无益习武,而后又将他送进了城中私塾,每天半日习武,半日读书,奈何,罗念于读书上着实难以开窍,今年的武科乡试,罗念未曾通过文试。
武举向来先考文试,文试通过方才进行武比,相较于科举的地狱模式,武举的文试简直就是入门模式,但即便这样简单,罗念依旧落榜。
罗念读书总不成,长生也拿他没有办法,罗念并非不努力,而是死活无法开窍,且私塾里几乎都是要参加科举的,只有罗念是参加武举的,一个人学难免孤寂,如今有了柳无益加入,只盼着两人一起能共同进步。
柳无益见长生替他安排,心下也开始打起小算盘来,他大约知道私塾的束脩,如今年关将近,衙门里也快要发放年礼了,去年柳无益的年礼是十两银子,是长生按照现代年终奖的规矩给他发放的,柳无益一向没什么存款,他便只能等着今年年礼来交私塾的束脩。
柳无益心下有了盼头,做事都更加积极了,跟长生交代完之后,便继续去水泥厂外盯着,他一边注意着水泥厂外的动静,心下还飞快的算计着,若是他努力,还能在休沐日去水泥厂打点零工挣钱。
往常他觉得自己月俸银子足够多,每月银钱一半上交老母,一半自己胡吃海喝,他只觉得日子快活无比,如今想法变了,又开始愧疚自己往日贪图享乐了,纵使要花费大笔束脩银子,柳无益也没想过跟母亲要钱,他心中觉得既是孝顺母亲的,那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那些银钱全都留给老母养老。
柳无益目不转睛的盯了一日,偏偏今日那些偷水泥的却消停了下来,一直到水泥厂人都往外走了,跟魏飞一碰头,才知道今日那伙人没有作案,他心下颇觉可惜但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