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太不值了。
夏忍冬的膝盖没什么问题,却也要注意二次受伤,配了些药,就被允许回去修养了。疼归疼,走路却是不妨碍,不过是一瘸一拐罢了。
被裘仁搀扶着回公寓,才知道他是和自己住同一幢楼的邻居,她住五楼,他住三楼。也知道了他是骨科的大夫,想起午的那一出荒诞的意外,她撞了腿,整好他是骨科医生,一切都来得那么巧,并且理所当然。
可偏偏夏忍冬恨透了理所当然这个词。
就好像初次见到黎牧,他高大英俊又谦逊有礼,十岁的小姑娘没有见过b他更接近幻想的王形象,任谁都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他啊,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例外。当初ai得多么义无反顾,结局便摔得多么惨不忍睹。
再后来他们ai得痴缠难解,她以为在黎牧的世界里,对自己顺从和迁就是毋需解释的事情,以至于忘了她的身份,和该有的分寸。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何止是市的这方圆几十里,是b天高b海深的天各一方。
甚至是数个小时前的那一幕。呵呵,五年过去了,市的风雪都吹过几轮了,她以为他总该能淡去些铜臭味吧。显然是自己天真了,他本就是那样的人,每分每秒以金钱丈量,冷漠得很直接。
“我之前在楼里看到过你几次,所以以为你是普通科医生,教授的配备应该不住这幢楼里啊。”
“这几日还是请假吧,伤筋动骨如果不好好养着,往后会出大问题的。”
“可是你住的实在是高,上下都麻烦。不然回家修养更好。”
某位骨科大夫喋喋不休地为自己逐一安排,夏忍冬有些发笑,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小时,是不是太过于熟念了。
裘仁也注意到她探究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不是话很多。”
“今天多谢你了。”两人一顿闲聊间,她已经被安然送到五楼门口,夏忍冬微微笑着致谢。
“说到底,也是我害你受伤的。”裘仁有些无措,“哎你还没吃午餐吧,我去帮你买啊。”说话间就看到他往楼下奔。
“不用了,我……”夏忍冬本能的拒绝,可是……
望着空空的旧楼道,哪还有什么人影。呃,原来拒绝的话,也要看准时机说出口才行,否则对方连收到都难。
裘仁去而复返,很快就回来了。看到夏忍冬还站在门外,不免诧异。
“你怎么不进去等。”他不解的问道。
夏忍冬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没带钥匙,午回了实验室递资料,包包手机连带着门钥匙都还在实验室。
本来一路上有很多机会告辞的,奈何他太过热心,打断不了索x就随他去了。这一路搀扶着就走到了住处。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你该回去工作了。”她善意地提醒。
裘仁看着她,也没再追问什么,将手里的午餐递给她便下楼了。
在原地静站了许久,确信他走远了,夏忍冬才提步一瘸一拐地往实验室走去。
好不容易步履蹒跚地到了实验室,却不想在门口还能碰到算不得熟的人。
李亿,他的秘书。
夏忍冬对他没有什么过多印象,不过泛泛而已。现在这么尴尬的境地若要装着热络,寒暄一二,也实在是没有必要。
“冬小姐。”李亿的声音传来。
夏忍冬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李秘书。”
单薄到不能再单薄的对话,开始便是结尾。
夏忍冬越过面前的人往楼里走去,与他有关的人事物,她都不想在闲暇多顾了,劳心伤神。
李亿奉了黎总的吩咐,前来取一些有利于黎母病情的资料。
想着boss大约是怕见到某人,才差遣自己走一趟。
这会儿看着远去的人不自如的走路姿势,心里犯了嘀咕。
这,冬小姐腿受伤了,要不要和黎总报告呢?
自然是要的,他们之间,出再大的幺蛾,只要事关夏忍冬,黎牧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是他的所有物,这一点,从前至今,从今往后,亘古不变。
回实验室拿了包,和老所长请了一周的病假,夏忍冬难得的主动播通了陈伯的电话。
“陈伯,我腿受伤了,能劳烦您来接我一趟吗?”
她不知道这时候躲回陈家是不是明智的。
是的,她躲了,她承认。
以腿伤为由,冠冕堂皇,她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公寓在五楼,老旧的职工楼也没有电梯,每日一日三餐都难办,实在是不方便。
回陈家自然是最佳的方案,不管是为了养伤,还是为了躲避这些理不清的纷扰。
在陈家养伤的时日,无人打扰。
落得这一周的清静,说不上是难得还是其他。
或许在那日的刻薄摊牌后,心高气傲如他,也轻易不会再来索求些什么了。
明天就要回医院了,一周的请假期限已到。
午时分,夏忍冬拖着将养数日明显好转的腿,去了后山看望父母。
许久没来看他们了,这些日自己过得一团糟,无处宣泄,也想与他们说叨一二。
正走着,远远地就瞧见一个婀娜少nv,婷婷袅袅地立在父母的墓前。
夏忍冬皱眉思索着,会是谁呢。
少nv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忽得转过身来,一张憔悴的小脸无不散发着可怜,许是哭得多了,双眼皮都肿得撑开,将她水润的双眸遮挡了部分。
只这一眼,夏忍冬还是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她和他,真的很像,果然是一母同胞,哪怕是哭得肝肠寸断至此,微聚的眸光仍透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和高贵。
黎梨在山上站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见的人。
她自然认得出夏忍冬的模样,眼前的nv生,b哥哥钱包里那张泛h的旧相片更是美上几分,只是少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灵动,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沉静。
说来也怪,照片上的她,b这会儿见着的真人,还活泼跳跃一些。
“夏医生,请你救救我妈妈,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黎梨说得动情,最后的那句“是不是”带着哽咽后的沙哑,感染着听的人也有些心酸。
前几日偷看了哥哥书房桌上的调查报告,得知夏忍冬也感染过xr1病毒,并且痊愈了。
这让近段时间心如si灰的她,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既然她痊愈了,那么妈妈也一定可以。
夏忍冬看着哭成泪人的nv孩坚持不懈地摇晃着自己的手,他们兄妹两个真的很像,拜托别人的时候总习惯先抓住对方。
青葱般柔neng的玉指握着自己的手腕,她不知道该不该挣脱,如果甩开手,她会不会更伤心,如果不甩开,她会不会错以为自己默认许可了。
两难之间,她什么举动都没有,只是任面前哭泣的人摇晃哀求。
突然,手上的力道没有了,面前哭成泪人儿的nv孩被气喘吁吁赶来的男人搂紧了怀里。
黎梨想要挣脱开禁锢着自己的怀抱,唯一能救妈妈的人,没有拒绝她,说不定她会答应自己,说不定……妈妈就能醒过来……
黎牧抱紧妹妹伤心颤抖的身,不知道该怎么办。
左右这两个人,他不知道该劝谁,无从劝起。
“哥哥……妈妈怎么办?哥……如果妈妈治不好了,我们怎么办?”少nv的哭腔带着不可抑制的悲痛,连带着本该漠然面对着这一切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疼痛不觉。
原来,悲伤的情绪真的是会传染的。
夏忍冬看着哭倒在黎牧怀里的小姑娘,心有戚戚然。
同样的对白,她也曾说过。
那时候妈妈病重,在医生的无力摇头下,夏父将妻接回了家里。
如果你离开是无法扭转的结果,那么就从你我最自在惬意的地方走。
至少熟悉,至少安心。
回家的那几日,父亲跟学校请了长假,夏忍冬每天都可以陪在妈妈身边。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短,哪怕只是几分钟,也是一天里最漫长隽永的天l时光。
某日深夜,她被楼下院里不知名的声响吵醒,r0u着惺忪的眼睛下去一探究竟。
看到院里有一团黑影,走近了才发现,父亲独自一人坐在院里的矮凳上,苍白的月光将他照得凄凉落寞,连带着宽厚的背影都有些萧瑟,一头稀疏的乱发许久不打理了,花白满头。
指尖燃起一缕烟火气,连带着味道有些熏人的疼。
从不ch0烟的人,现下怕是愁得无处宣泄,只要以烟缄口,吞下了所有的苦涩和不甘。
“爸爸,如果妈妈治不好了,我们怎么办?”
彼时年幼的夏忍冬,说话的声音里还有孩提的轻爽。
露天的院里,回荡着稚neng的疑惑,伴着寂静冬夜的冷清月se,萧瑟无踪。
那时的她没有哭,问出口的话也只是问了而已,大约是年岁尚小,还不知道一个人从此被长埋地底意味着什么。
而今看着面前啜泣低诉的少nv,问着同样的话。
那日不小心被遗漏的难过顷刻间全数崩盘,袭卷了她的五脏腑,再无安然。
将妹妹托付给随后赶来的陆析,软绵绵的nv孩趴在心ai人的背上,哭得越发可怜。
而陆析的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无计可施。
黎牧看着他们走远,又看着一旁倔强的她背对而立,身形消瘦到摇摇yu坠。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想和她解释,黎梨来找她,并不是自己授意的。
想告诉她,当日的那一席话自己实属无意,并没有半分侮辱人的意思。
想问她,腿上的伤,好些了吗。
这些话盘旋在口,咽了又咽,始终说不出口。
那日李亿回复时,着重说到她的腿看似行动不便,当下便想把她抓过来检查一番,却又生生按捺住。
不打扰,是最后的温柔。
她或许真的真的,不想再被自己过多打扰了吧。
黎牧绝望的想着这个可能x,b任何事情都难过的回天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风声肆意嚣张,夏忍冬从过去的回忆清醒过来,身边再无旁人。
放眼望去,夕yan的余晖不知何时悄然笼罩着大地。
夏家父母的墓地选在了北山顶好的风光之处,昂首远眺,大半市风景尽收眼底。
她看着被金hse渲染的云彩屋脊,如琉璃般五彩渲染。
明明是现世静好,为何心底却荒凉无度。
被晚风吹得颤栗发抖的身缓缓蹲下来,无力苍白的手臂紧紧环住小腿。
额头抵着膝盖的伤处,低头间眼泪不设防地砸下来,将藏蓝的牛仔k晕染出一片深se。
“爸爸,我还是不能原谅他。”
“因为,太不值了。”
你的生命,夏家草堂的无忧曾经,与他有关的我si掉的ai情。
都,太不值得了。Po/①8点S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