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光昭不太想跟她一起去顾家。
    老爷子这两年身体不好，一上战场就哮喘。
    这人一老，很多事情力不从心，疑心病不免加重。
    他手下有5个师，军队人数从十多万人，剩下现在七万多人。
    武器是越收缴越多，但是这两年连连打仗，部队死伤惨重，百姓们都不愿意参军。
    手底下人一少，大军阀就没有安全感。
    毕竟打仗树敌太多，说不准哪天就被人干掉了。
    在这个关头，身体又出了毛病，简直是雪上加霜。
    当年被他提拔起来的几个人现在都坐到了师长的位置，一个个正值壮年，精力旺盛。
    整天的在跟前晃悠，说话都像敲钟似的，透着回音的洪亮。
    这里面，尤其以曾光昭的存在感最强。
    跟那些四十多岁的老爷们相比，他太年轻了，不仅年轻，能力也强得让人害怕。
    几个师长因为被顾司令相互制约，时不时的请到身边开小会，厚此薄彼，所以关系闹得都不太好。
    唯独曾关照，跟谁都处得不错。
    那几个师长不知道为什么，很愿意卖他面子，从没在顾司令面前说过曾光昭的坏话。
    可越是这样，顾司令对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就越忌惮。
    他有时候午夜梦醒，突然惊醒，梦里曾光昭取代了他，坐上了司令的位置，一身的冷汗。
    顾司令在想什么，曾光昭大概也了解，年纪大了爱猜忌是正常的。
    只是老头每次见面，说话越来越露骨过分，这就让他难受了。
    他跟顾兰君是自由恋爱，以前老爷子都不反对，就最近一段时间，话里话外总暗示曾光昭配不上顾兰君。
    顾兰君是正儿八经的小姐，他曾光昭是个土匪出身，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
    其实往上回顾个二十几年，顾程出身也没好到哪去。
    他还不是个给人家放羊的，机缘巧合才混到现在这个位置。
    曾光昭心里不痛快，但念及老爷子当年的知遇之恩，一直忍着没发作。
    见面该送大洋烟土还是照送，逢年过节，大把的金条送进老头子的保险箱。
    曾光昭最终没拗得过顾兰君，和她去了顾家。
    老爷子正对电话那头发脾气。
    “他妈的整天就知道跟老子要钱，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没钱不会出去抢，一群废物！”
    狠狠摔了电话，管家说小姐和曾师长来了。
    顾司令抹了把脸，“火锅准备好了吗？”
    “都好了。”
    司令员换上深沉的慈祥脸，走出去。
    “光昭啊，好些日子都不见你到我这里，是不是嫌弃我老头老唠叨你，烦了？”
    曾光昭扬着笑脸，“哪能呢，您老要是想我，直接唤人叫我一声，我不管干什么都得来看您老人家。”
    顾司令大笑三声，拍拍他的肩膀，叫他洗手准备吃饭。
    顾家的房子特别气派，几层高的洋房，白墙红瓦，还带着个漂亮的花园。
    里面的家具都偏向欧式风格，到处喷着金漆。
    曾关照第一次来，着实被晃花了眼。
    现在再看，已经是平常。
    羊肉火锅膻味重，加上酒，就没那么明显了。
    酒过三巡，老爷子撩起眼皮，叫顾兰君先上楼休息去。
    顾兰君知道父亲最近对曾光昭颇有微词，但是不敢轻易替他说话。
    她担忧的看一眼曾光昭，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