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观自在
萨满教崇尚“万物有灵”,所以萨满教也是万神殿。
在各族各姓氏各种多姿多彩的祭礼中,供奉着各种神灵。
不过大抵可分成三类:自然神祇、图腾神祇、英雄祖先神祇。
自然神祇中以火神、鹰神、柳神为尊;英雄神祇中有天母——阿布卡赫赫、地母——巴那姆赫赫、星母——卧勒多赫赫……
图腾神祇则随着原始氏族的迁移和融合而渐渐没落。
除此以外,许多神堂也供奉着“仙家”。
在云舒传承的记忆里,森林中众多修炼有成的“仙家”想修炼德行,会与萨满订立契约,“仙家”既然受萨满香火供奉和救助功德,就要供萨满驱使,有了因果牵连。
所以正统“仙家”想要“出马”,不仅萨满会仔细斟酌,便是“仙家”也要考虑再三,唯恐误了自己的修行。
只天地末法,受影响最严重的就是妖、灵、鬼、魅之属,因为他们要走正道,就必须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修炼。
但如今灵气十不存一,日月精华也因日月无神而稀薄不纯。
但以血食、阳气修炼的,晋阶虽快,却妄造杀孽,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吸收人间香火、功德倒成了一条不错的出路。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后世那么多“出马仙”的原因之一吧。
但显然,金家萨满有些特殊。
西屋西墙神堂上首,供奉着长白山山神的神牌。
在祂下手,有各种栩栩如生的神偶,或是石制、或是木制,还有玉石雕刻而成。
这些神偶或是植物,或是动物,竟与她传承记忆里山神庙世代受供奉的长白山画轴中的所画出的事物一模一样。
这个屋子,除了萨满外,只有尊主能进入,所以自打阿林老祖儿去世,已经有五年不曾有人进来过。
但无论是神牌、神偶,还是供桌,不见一丝灰尘。
除了供桌上早就燃尽的香灰,连盘子里的野果子都像新摘的一般。
云舒握了握拳,仿佛给自己鼓气一般,快速蹲下身,正与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对上。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看上去很是慈祥的老太太,看她的年纪,说她有二百岁也有人信,因为她实在是太老了。
供桌下,大约一米半长、一米高、半米宽的空间,她躺在那居然还显得绰绰有余。
她身下铺着柔软干燥的乌拉草,不知什么藤条编制的翠绿浴滴的笸箩里,装着新鲜的各种浆果,老太太翘着二郎腿,似乎十分惬意。
云舒早就感觉西屋有生灵气息,并且很强大,连红莲业火都因为她的紧张而有些跃跃欲试,却并没有杀伐之意,显然这位并不是歪门邪道之属。
但阿林老祖儿的传承记忆里并没有提到过金家有固定供奉的“仙家”。
云舒原本以为是哪里来的胆大包天“野仙”,作为金家正主,自然不能让“人”鸠占鹊巢,打不过也得打,实在不行,她还有红莲业火这个大杀器。
云舒不敢用神识,就怕打草惊蛇,但一见到这位老太太,她心里真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在如今这年代,居然还有能幻化人形的妖存在;喜的是这位大佬,她在第一代大萨满的传承中见过。
云舒一拱手,“长白村第十代萨满萨伊萨宜尔哈见过观前辈。”
白发老太太也就是观自在坐起身,惊奇的道:“你这小丫蛋竟然认识我?”
被叫做“小丫蛋”,云舒也不恼,毕竟她做人放鬼的年龄加一起,也不集人家一个零头。
“晚辈有幸,得了德克济克老祖儿留下来的传承。”
这位老太太原身是一只金鼻白毛老鼠精。
当然,她肯定不是《西游记》中,在灵山偷食了如来佛祖的香花宝烛,后来认了李靖哪吒为父兄,在馅空山无底洞落草为妖,自称地涌夫人的那位。
不过那位地涌夫人以前自名半截观音,这位化形后取名观自在,也是够大胆的。
说来,她与金家第一代老祖德克济克结识还是因为拜神之途这个圈地盘的行动。
她那时还没化形,道行不深,自然打不过拥有神灵灵性、能驾驭神力的德克济克。
只她又舍不得离开长白山这一风水宝地,就与德克济克签订了互助互利的契约。
后来,德克济克助她化形,与她相交莫逆,直到德克济克去世,契约结束,这位观自在前辈也离开长白山,至此再无影踪。
只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于这位老太太,云舒比德克济克知道的还多的一点,这位老太太哪里是简单的老鼠精,她的出身,比那位地涌夫人也不差,因为这是一只寻宝鼠。
凤凰有不落无宝之地之说,寻宝鼠这种灵物,比之更甚。
所以云舒也不知这位二百多年一点信儿没有的大佬,为什么如今突然冒出来。
她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发现?
不过这位观前辈,大概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对长白村也有几分香火情。
毕竟,这是一只因为当年德克济克老祖白发苍苍的模样,也化形如此的女妖怪。
观自在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小丫蛋”脑子里外想什么,看着这居然连性子都像德克济克几分小姑娘,感觉更加可亲。
她颤巍巍起身,云舒虽然知道这是一位大妖,但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扶了一把,这让观自在的眼神更加柔和。
等她从供桌下出来,身高与云舒目测的希望,还不到一米,而且手里还突然多了一根碧玉一般的竹子当拐杖。
云舒扶她到靠窗的罗汉榻上坐下。
观自在用竹杖指了指供桌上的香炉,“你不把供香点上?”
那动作,可没有一点恭敬劲儿。
也是,若她对长白山山神恭敬,就不会和第一代老祖一起,研究怎么用鼠妖秘技——偷梁换柱,窃取神力了。
而云舒呢,一脸平静的摇摇头,没了香火引路,这屋里的神牌就没有神灵入驻,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把敌人新到家中来。
虽说没有神牌镇压,地下那些神偶也成了不能用的摆设,但她原来也没指望这些阴神。
观自在拍着炕桌笑道,“你这小丫蛋,果然有意思,也不枉老婆子出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