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贪心
转眼就到了正月初九,春寒料峭,还微有些寒意,今日要去清月河放酒灯,去之前还要在正屋里拜长辈,然后小辈们再去放酒灯,长辈们是不去的。
放酒灯喻意生活如酒一样醇香悠久,时日越长,越美好。这是良蕖比较喜欢的一个节日,只是还为了那张画发愁呢,这祁风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啊!
在松寿堂拜过老王妃和老王爷,老王妃拉着良蕖说了一会儿话,仔细叮嘱了不要在水边待久了,担心出意外,又嘱咐了今日跟着去的素兰,不要让大小姐受凉,汤婆子要随时备着。说着珏宝也来了,因着天寒,老王妃让他晚些起床,本来未成年的珏宝不用去放酒灯的,因为那都是姑娘家乞求姻缘美好,家庭幸福的活动。只是珏宝听说了,便央着老王妃许他去看看,老王妃素来稀罕这唯一的宝贝嫡亲孙子,就点头允了。
良雨在一旁,笑了几句,“男孩子不以读书为重,却天天想着怎么玩,当真是越发纨绔了。”
“行了,这般说他做什么,宝儿年纪还小,该活络的时候就活络,别板着脸就训人!”因为今日过节,老王妃只说了良雨几句就摆手让她们去玩了。
良蕖没有说话,良雨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她懒得管了,自那日大雪过后,良蕖便只有珏宝这个弟弟了,其他人,生生死死都与她无关,她就是这样爱恨分明的人,学不来将敌人当祖宗的“仁慈”。
今日良蕖穿了件绣兰花织锦绒裙,外面罩了件淡蓝色细兔毛镶边的披风,三千青丝用一根石榴花宝石花簪固定在脑后,看着不过分素净,也不艳丽,不会失了荣王府嫡长女的身份,看着也叫人舒心。
本来今日应当好好妆扮一番的,毕竟今日如同七夕乞巧一样,应当打扮庄重,这样才能表示虔诚的祈愿之心,只是良蕖有私心,她还不愿意这么早锋芒俱露,今日必然有很多能议亲的公子前来,倘若被哪家公子看上,她没有把握能够左右老王妃的心思。毕竟古时这样大家族的女子不过就是为了家族谋权势的存在,何况半路回归的她。
今日良雨竟然也破天荒的打扮素净,里面是一件深紫色的绒裙,外面罩了件浅紫色的镶兔毛的披风,应当是比照良蕖的衣服来做的,看着也颇有姿色。
慕容雪也就不说了,一件胭脂色的红狐披风已经是雍容华贵,更别说那满头的金钗玉簪,晃的人眼花。慕容云倒是聪明,没有金银满头来抢慕容雪的风头,只是有个富得流油的姨娘的慕容霖就不一样了,打扮的和嫡出的慕容雪不相上下,简直像是在炫富。慕容云穿的是鹅黄色的外披内裳,头上几只精致的银钗,看着雅致动人,小小年纪,容貌倒是与良蕖不相上下了,实在是几个妹妹里最出色的一个,只是想起那日慕容云的模样,良蕖摇了摇头,只怕仇恨会毁了她。
今日是三辆马车,慕容雪一个人乘前面那个最大的马车,中间一辆是良蕖姐弟的,略微比慕容雪的小一些,因为宝儿年纪尚小,便没有分开乘车,慕容霖和慕容云在最后一辆马车上。
马车悠悠的走着,良雨也不说话,安静的坐在一边,良蕖也闭着眼睛养神,珏宝依偎在良蕖一旁,有冷风从车床的厚布帘子灌进车里,良蕖微微皱眉,只一会儿就没有冷风往里灌了。
过了一会良蕖睁眼便看见,珏宝小小的人,用手按住布帘子,不让风灌进来,虽然车里有暖炉,可是小小的手也冻的有些红了,良蕖心里一时暖融融的,却有些后悔不该遣了素兰先去一步。车里没有丫鬟照看,是她的疏忽。
宝儿见姐姐醒了,自己被抓着个正着,才放下手,有点腼腆的笑笑。良蕖拉过宝儿的手,“冷不冷啊,傻小子。”
宝儿摇了摇头,“宝儿不冷。”
“我早就说了,车上带两个丫头,姐姐却不让,宝儿还要自己动手拉帘子,当真不像荣王府嫡长孙。”
良雨如今说话越发的刻薄了,好像谁都欠她似的,良蕖看了一眼宝儿,让宝儿烤烤手,才抬头道“这是我的疏忽,不过宝儿这样做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姐姐而已,人与人都是相互的,别觉得谁都对不起你,动不动就拿身份说事儿,倘若没回来,你也不过是个贫穷乡绅的女儿,如今这般,还是多珍惜的好!”
刚说完,马夫的声音响起“小姐少爷,到了!”
良雨脸色有些难看,提着裙边便下车了,良蕖姐弟在后面慢慢走,宝儿好想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刚才有精神了,直到下人们将酒灯拿来,才有了精神。
良雨有些赌气,只和慕容雪说话,也不爱和慕容霖和慕容云说话,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嫡出,和庶出说话,失了她嫡出的身份。良蕖不以为然,却笑笑没有管她。
人啊,清高久了,便以为自己真的是个仙人了。
今日来的人真多,不过良蕖她们来的这段河,没有身份的人不能来的,是特地圈起来只供官家人来游玩的。
看到这里,良蕖不禁感叹地位阶级的残酷啊。
良雨、珏宝和慕容雪几个姐妹一起在河边玩灯,良蕖觉得有点无聊,这开春的早梨花已经开了,良蕖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走远了。
回过神来已经不知离了她们多远了,素兰去办事还没有回来,良蕖身边也没有个人,一时心神也有些慌了,刚转身要回去,却突然被人搂着腰腾空而起,良蕖本能反应紧紧抱着那个人,怕掉下去,缓过神才想去打那人。
“别动,不然把你丢下去。”似乎知道抱着的人想做什么,那人开口道。声音低沉好听,是个男人。
良蕖有些害怕,只能停止挣扎,安静下来才闻到男子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药香,淡淡的,很好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却又突然被放开。
落地后良蕖才看到这个男子的样子,一件宝蓝色的白狐毛的披风,头发用金冠束起,如同刀削的五官精致帅气,良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竟然是皇上慕容凌风!一时有些惊骇,良蕖有些失态,“皇上,皇上怎么……”
“别怕,今日这里只有我一人,你可以放松点,良蕖,我知道你今日要来,所以特地在这里,就是想看你一眼,我,我……”慕容凌风竟然也害羞了,看到他这个样子,良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慕容凌风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她竟然不害怕,反而笑了,真是神奇的女子。也许他们真的认识很久很久了。
良蕖其实也不怕他,他刚刚就一直自称是“我”,良蕖觉得感动,他可是尊贵的皇帝,竟然这般带她亲和。只是刚刚他,的那番话,意思是……喜欢她?除夕夜那男子便是他吧,第一眼竟有些心动的感觉,因为好像是熟识已久,只等今日回眸一瞥,难道他们曾经见过?
良蕖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却想到他如今二十有一,后宫虽只有一个贵妃,是皇太后的娘家人,名唤李惠如,也就是如贵妃,可是她无法接受和别人共侍一夫,摇了摇头,行礼道“皇上厚爱了,臣女惶恐。”
看着刚才还巧笑倩兮的女子,突然这般拘礼起来,慕容凌风突然搂住良蕖,脚尖一点,一跃上了树,俩人惹的梨花满天飞。树上,慕容凌风抱着良蕖,绕是良蕖不是正宗的古代闺秀,也有点脸红,挣扎着要起身,可是慕容凌风抱的越发紧,就这样,一个人低头看着,一个人仰头瞪眼,雪色的梨花漫天飞舞,突然低头一个吻,蜻蜓点水,,良蕖一时呆愣。
慕容凌风将她放在地上,回过神时,空气里只有他的余音,“直走,下坡就到了……”
回到河边时,正碰见丫鬟来找人,良蕖淡淡道“刚才看梨花开的好,一时忘了时辰。”便先走了。素兰见了,忙跟在后面。
回去时,良雨说要和慕容雪说话,便去了慕容雪的马车上,良蕖无所谓,带着珏宝上了马车,脑海里却不禁浮现出刚才的一幕……他,是真的吗?
回到菡芳阁,脱下袍子素兰拿去挂着,却说了一句,“小姐的东西放在袍子里了,奴婢给你放在盒子里了。”
东西?什么东西……
午夜时分,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后院鬼鬼祟祟的翻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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