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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皮囊身段曼妙,肤如凝脂,本就是天香国色。而如今再加上她狐妖骨子里的媚意,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往来之人无不驻足……
虽不比她化作人形时的美貌,但也还算凑合吧,她不嫌弃的。
苏小淮谦虚地想。
她目光一转,便扫到了席中。
只见那下首坐了十几个不同教派的道人,而上首的昏君正一手搂着一个美人,看着大殿正中摆放的铜鼎,饮酒作乐。
铜鼎里炼着丹药,铜鼎外站了三个神神叨叨的玄衣道士。
只见那些道士手里攥着黄色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一时祭天一时拜地,弄得玄乎其玄。
今夜满月,昏君听信那些道士的说辞,便在宫中设宴,召后妃作陪,共炼金丹,以昌国运。如今昏君当政,且莫说什么后妃外臣之阂,这朝里便是连半点儿礼法也无。
见得这样可笑的场景,苏小淮在心里轻嗤一声。小哥哥没看着,还得天天对着这些糟老头子,委实是让人心塞。
司命同她说过,此界之内,并无术法。
也该当如此。
她分明好大一只妖,活生生地坐在这里,结果啥事儿也没有。
所以说,那些道士也不过在装神弄鬼罢了。
苏小淮不以为意,再向下首望去,看见那道士堆里坐着一人。
他穿着白衣,身形笔挺,看上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顾衍清。
他正是她在这个世界里,要为之化解劫数的人。
苏小淮将他认真打量了一番,竟有些心痒。
只见他一双剑眉斜飞入鬓,一对星眸渊如深涧,鼻梁英挺,薄唇轻抿,甚是惹人……
这皮相生得真好,在这遍地是歪瓜裂枣的地方当真是难能可贵——怎么采呢?
她看了他小半晌,突然一愣,急忙撇嘴,心道:不!她可不是光看脸的妖!
她的品味可高着呢!
她眯了眯眼,认真地想了想,对此人反倒生出几分不屑来。
如今这宫里头,可没几个好东西。
那些个嘴上抹了蜜的,一个个飞黄腾达;那些个话里带着刀的,全都被削没了嘴巴。
那顾衍清入朝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没被那昏君砍脑袋,如今竟还成了大国师?
想来他定也是个善于阿谀奉承的伪君子。
长得好看也不行!
苏小淮这般一想吧,当下便对那白衣道人没了什么好感。
司命同她说过,这人三月之后有一死劫,据悉是那昏君下的手。若能渡过此劫,那这顾衍清便能得位极人臣,权倾朝野。
这劫要怎么渡啊?她可不想同这样的小人套近乎……
苏小淮蹙眉思索半晌,蓦地豁然开朗。
干脆,三个月后将他打晕了丢出宫吧。
·
被人腹诽了半天的顾衍清打了个喷嚏,心道怕是这夜里太凉。
身旁的道友见状笑着劝酒,道是喝酒可以暖暖身子。
他听罢,谢过了道友的好意,睨了眼前的酒樽一眼,却只是拢了拢衣襟。净白的道衣领口上,绣着其道派的白日徽纹。
这里只有他是羲和派的道人,也只有他是真正的道人。
羲和派是一个小道派,弟子不多,门可罗雀。然而正当其要废派之时,却不期时来运转,掌门慧眼,收了一个旷世奇才。
那奇才便是顾衍清了。
邻里有些个难解的病痛,就象征性地请羲和派的道人作法,却不想顾衍清一来,法到病除,神得不行。是以那名声,说传开就传开了。
旁人只见,他若施法,必能驱除厄运。却不知,他其实确确实实能感受到鬼,亦能画符驱鬼。
顾衍清本不想入宫,无奈名声已传,又蒙命中贵人大恩,不可不报,是以他便入了这乌烟瘴气的皇宫来。
这入了宫,就像上了断头台,顶头大刀架得高高的,说落就落了。只见得那争名夺利而作法无功的,是死;苟且偷生而毫无作为的,也是死。
可他不愿死。
见得如此昏庸无能之辈坐拥皇权、祸害苍生,他又如何能瞑目?
在这步步为营的深宫里,他能撑到如今,实是全凭本事。
前阵子荣妃娘娘宫里闹鬼,他过去一瞧,便知是荣妃作恶颇多,诱得冤魂索命来了。他遂请取了数根荣妃的头发,杂以道符焚净,果真驱了鬼。那荣妃一高兴,枕边风一吹,那昏君便将他封了个国师的名位。
顾衍清望了那上首昏君一眼,叹了一口气。
“我呸!那些个乌鸦道人,岂敢夺我机缘!”身旁道友突然狠狠地啐了一句。他看着那殿中的玄衣道士作法,意绪难平,仰头又吞了一口热酒下肚。
顾衍清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这道友穿着一身灰衣,背上绣了八卦阵,他生得尖嘴猴腮,看起来有几分刻薄。
此人名唤吕不才,是这宫里为数不多的国师之一。能攀上国师这等高位,还得多亏了他入宫早、舌头巧,一进来便将那昏君蒙骗得晕头转向的。却可惜好景不长,只见这入宫的道士越来越多,他若再不折腾出些什么事儿来,怕是要被捉去做活祭的。
吕不才与顾衍清同为国师,二人也算有些交情。
“顾道友啊!你且说,那帮子老乌鸦哪里好了?咋的圣上就点他们炼丹了呢?哎唷我的娘诶!我再不做些啥,怕是要保不住这脑袋咯!”吕不才带着几分醉意,一把搂住了顾衍清的肩膀,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