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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人皆是心口一搐,无人敢再言。
    宁徽妍停顿片刻,又道:“而至于萧卿于北地布兵一事,乃朕亲允,枢府二位大人及北地诸将士皆有得朕手谕,若是有人不信,大可去细查。”
    她说着,臣工们纷纷朝枢密使、枢密副使二人望去,只见他二人应声一鞠,竟是承认。
    宁徽妍再道:“如此,眼下既已提到了北地布兵之事,那朕便与你们明说,朕有意划北地横陵三路归君后辖理,此外按制,允君后与政。”
    “陛下!”傅相几要按捺不住情绪,一撩袍跪了下去,“陛下!臣有异议!请陛下收回成命!”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旧党老臣跪倒一片,呼声阵阵。
    宁徽妍早已是不恼,取过案上的一本折子,一扬手,“啪”的一声扔到了傅相身前。
    她凉凉道:“当年议君后干政,诸位大人皆点头相允,这折子上,可是署满了大人们的名字。”
    刹那间,满殿无声。
    宁徽妍缓缓起身,轻笑道:“还望诸位‘德高望重’的大人们,万莫要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
    此话一出,下首老臣竟再无人能蹦出一字。
    “萧庭燎。”她唤。
    萧庭燎闻声望去,正正对上她那一双敛着光的明眸,似是一只烛火,点燃了他的四肢百骸。
    “上前接旨。”她道。
    那一瞬,他只觉被自己压抑了多年的意绪如数迸发,再也无法收拾。
    这许只是她能想到了一个两全的计谋,她许是为了这个大邺而委屈了自己的心意。他都知道,可他只愿作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会再克制,不会再压抑,不会再想着自己要如何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旁人欢好,不会再强忍着要成全她与旁人生儿育女。
    是她选了他。
    是她选了他!
    既是如此,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有机会说半个“不”字。
    他眸色大沉,躬身低道:“臣,接旨。”
    ·
    是日散朝,宁徽妍回了睿思殿,传宗正寺及礼部的诸位大人商议册后大典一事。
    待事情谈罢,她便听太监上前道:“陛下,萧大……君后大人求见。”
    宁徽妍略一扬唇,只觉这君后的称谓套在她的萧哥哥身上,委实是再合适不过。她低眸只笑:“让他先到偏殿候着。”
    “是。”
    宁徽妍稍稍看过手里几封信件,遂才起身望偏殿去。
    入了殿中,她抬眼便见那人定定地坐在椅上,敛着眸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蓦地便想起昨夜与他的不欢而散,不免忧心,他对她立后此举到底是作何想。
    她是皇帝,一纸诏令本就不容他推拒,再加上眼前的情势,他自然不会不从。所以,他今日接下了那立后的旨意,她不觉意外。
    只是,她到底还是不知,他的真心;到底还是不知,那个一直住在他心底里的女人,如今又被他放到了哪里。
    她明明得到了他的人,却依旧会因为这一件事而觉得挫败,觉得不甘心。
    萧庭燎见宁徽妍走了进来,眸色微亮,起身一礼道:“陛下。”
    宁徽妍颔首,对一旁侍者道:“都退下。”
    待侍者们纷纷退去,门一关合,她这才回眸望向他。她走近两步,目光在他未及换下的朝服上逡回,温柔地抚过他衣间的纹路。
    她喜欢看他穿朝服时领口高交、万般禁欲的模样。这许是她最后一次看他如此穿着,她只觉有些许遗憾,却无有半点不舍。
    他不再是她的臣。
    目光顺着他的衣襟攀了上去,落在了他的面庞上,她微微扬起一丝笑:“萧卿,朕想来不能如你所愿,放你归隐山田了……你可会不甘?你可会——怪我?”
    说罢,她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心里却有几分忐忑。
    他会怪她么?怪她恣意行事,怪她用一纸诏令将他锁在自己的身边?
    她盼着他说不怪,盼着他温柔地笑开,将她包进怀里。
    萧庭燎喉结一动,一敛眸,竭力压抑着将她揉入怀中的冲动,低低道:“臣岂敢。”
    宁徽妍一僵,脸色变了。
    不对……她不想听这个。
    她不想要他的不敢。
    她想要的,是他对心里那一人的执念,是他为她而生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宁徽妍牵动了一下唇角,笑了出来,故作轻快地道:“听萧卿这般说,莫不是不情愿?”
    却是刚一说完,便见他抬眼,只一眼,她就彻彻底底地跌进了他幽深的眸中。
    他只手展掌而去,握住了她的左腕,将她带到了身前。她下意识扬眸去望他,却是那一瞬,她只觉自己快要被他眸中的火焰吞没。
    “臣甘愿。”
    宁徽妍一怔,不等能再说些什么,便觉他欺身压来,一把将她圈进了怀里,坚实有力的臂膀不断收紧,压得她几要无法喘息。
    她的右掌按在他的胸膛前,只觉他的心跳,全然乱了节拍。
    萧庭燎凑到了她的耳廓,薄唇吻上了她的耳珠,说话时的声音早已沙哑得透彻。
    他道:“心甘情愿。”
    听这四字,宁徽妍一震,周身一阵酥麻,心脏疯狂地似要将跳出她的身体。她去推他,想从他怀里退出些许,去望他的眼睛。却不想她只是稍一动弹,便被他更加用力地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