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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再不能简单地把苏姑娘当做羽翼下的雏鸟了,她早就搏击过长空,如何能再以照顾担心的名义,限制她的视野,限制她翱翔的自由。
这晚,裴玄同白姑谈了许久,话题一直围绕着苏语嫣这些年的成长经历,白姑因着裴玄和自家小姐的奇妙缘分,也不吝啬言语,把能够透漏的事情都大概地提了提,让裴玄对苏语嫣有了更加真切的认知。
他捏着苏语嫣留下的简短信函,心绪复杂难辨。
第二日,裴玄去见广和帝,他没有说出苏语嫣对信王的怀疑,只是简单地汇报说,苏姑娘发现了当初那群黑衣人的踪迹,带着护卫追出洛京城了,归期不定。
坐在上首的广和帝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喷出口中的茶水,他猛然想起自己给裴玄的那道旨意,是让他培养一个贤良淑德大家闺秀的,可结果呢,现实让广和帝觉得牙痛脸疼!
没把人交给裴玄之前,苏语嫣那丫头再娇蛮,也不过是在洛京城里胡闹。
交给裴玄教导了一个多月后,现在好了,那姑娘继当街砸店之后,直接离家出走出去浪了,这、这样下去,武威伯的棺材板儿还不得竖起来?
裴玄不管广和帝的胡思乱想,他坐在御赐的座位上,神色淡淡地喝着茶,浏览着今日早朝讨论过的奏疏。
“裴卿,你不担心那丫头的安全?”
“陛下,苏姑娘的身边有不少护卫,而且,臣发现她离开裴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一宿了,即便臣想把苏姑娘找回来,也不知该从何处找寻,现在,只能耐心等待地方上传来的消息了。”
“也对,苏语嫣带着人出门,怎么也要用到路引,早晚能知道她的消息。”
广和帝叹了一口气:“真没有想到,那丫头还在追查当年的那场刺杀,哎,虽然顽劣鲁莽,但也算是孝心可嘉。”
裴玄翻阅奏折的修长手指顿了顿,对广和帝的感叹不予置评。
他不担心苏语嫣的安危吗?比起转身就忽略这个问题的广和帝来说,裴玄的担忧才是最深最真切的。
但是他同样明白,自己不能阻拦苏语嫣的调查,不能因为自己的担忧,就把人拴在身边,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一个最终的结果。
裴玄这一等,就是两个月。
等到秋意微凉,早晚出门都得加一件衣服的时候,津川府突然传来一封加急密报。
津川总督上报,有人在深山中发现了一处秘密的武器私造营地,还有一个官方没有记录在案的小型铁矿场,数百名陆续失踪的乞丐村民正在矿场里日夜劳作。
这封密报直接惊动了广和帝和朝堂上最顶端的几位重臣,他们都清楚,私自开发铁矿和打造兵器意味着什么,这是有人要谋逆造反呀!
裴玄走进御书房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十分凝重,他接过广和帝递过来的密折,细读里面的一字一句,等他看到密报中那处武器私造营地的具体位置的时候,忍不住眉心一跳。
——那里离千源县很近,附近就有八千津川府驻军,在那里开矿打造兵器,可谓胆大包天。也可能,对方就是想要这种灯下黑的效果。
——七日前,信王也去了千源县,理由是要练兵,他带着京郊五千驻军赶往千源县,准备和当地的八千本地VX攻重呺:tbook520兵士比一比,陛下已经准了信王的请求。
——信王为什么早不去晚不去,正好赶在这种时刻去了千源县,还带着五千甲胄?
裴玄一直没有忽略苏语嫣对信王此人的怀疑,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然而,信王此人行事滴水不漏,裴玄严密地观察了他接近两个月,也没有发现他有丝毫的异常情况,包括那晚灭杀刑部囚犯的黑衣凶手们被抓了,信王仍然非常镇定。
他依旧守在京郊的步兵训练大营,不参合任何职权之外的朝政。
然而,就在裴玄觉得发现不了什么的时候,信王突然动了,他要去津川府下辖的千源县练兵。
这个理由很正当,但是裴玄就下意识地存了几分疑心,如今,千源县那边果然出了事,裴玄不信这是巧合。
——莫非,苏姑娘就在千源县?
千源县,碧澄山。
苏语嫣此刻正和南羽蹲在矿坑边,一手端着青菜汤一手拿着窝窝头吃得喷香。
南羽斜眼瞧着自家主子这副豪放的做派,只觉得心里苦,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出,将来回去了,见到冬青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后,自己会被怎么数落。
察觉到南羽的注视,苏语嫣回头朝着他微笑了一下,眼眸特别的黑白分明,南羽的表情更痛苦了,他觉得吃下去的不是喇嗓子的窝窝头,而是要摧心肝的毒药。
主子的眼睛很好看,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但是主子的眼白从来没有这么显白过,因为、因为主子从来没有这么面庞黝黑过!
便是当年在北境边疆,主子成天和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在外面吹风赛马,也不过是让肤色变成健康的小麦色,那种浅浅的,带着蜜意的健康光泽,虽然不符合洛京城里贵人们的审美,但是却非常受边境少年的追捧。
可是现在呢,主子就跟他出来两个月,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黑炭头了!
这黑的,就是北境心大的糙汉子们也说不出夸奖的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