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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不愿面对的想法。
    让一个女子为帝, 历数齐朝之前数代帝王, 都没有这个胆子。
    齐帝眉头微蹙,却不得不承认在他心中,哪怕皇儿突然变成了女子,也是他最满意的储君人选。
    这两年多,他看着安然如何一步步打下姜国国土,又看着严家小儿按照她的吩咐在朝堂上搅风搅雨,她身在万里之外, 却运筹帷幄于鼓掌之间。
    他心中越纠结,正意味着对安然越满意。
    安然在阶下,望着他慢慢笑了起来, “父皇若是愿意,儿臣自没什么不愿的。”
    她没有再刻意伪装声音,声线比男子柔和,比女子清冷,泠泠如玉石轻响,空谷回音般淡漠。
    齐帝微愣,看着下方的少年郎君, 或者说是自己寻觅多年的女儿,露出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却缓缓道:“若朕不愿, 皇儿该如何?”
    他明明笑着,却像隔了一层薄冰,随着他这句话语落下,寒凉的温度也在殿内蔓延。
    安然笑了笑,目光平静,“可父皇是愿意的。”
    所以假设并不成立。
    虽是避而不答,但相比刻意的讨好,齐帝更满意这个回答。
    他再次笑了起来,和煦慈爱,之前他是帝王,此时,他只是一个父亲,他一点点问起安然这两年多的生活,目光中透露出心疼与怜惜。
    过了许久,齐帝才大致问完安然这两年多的生活,他顿了顿,问道:“可要去见你母后?”
    皇后已经被他禁足凤仪宫两年多了。
    安然点头,淡淡道:“不是现在。”
    齐帝明白她的意思,“等明日庆功宴后你再去见她。”到那时,尘埃落定,也不必担心皇后闹出什么幺蛾子。
    齐帝也不意外安然对皇后这般冷漠,哪怕是亲生母亲,任她摆布自己人生十数载,什么生恩养恩都该还清了。
    东宫。
    安然从齐帝那里回来,回到了东宫,若菱两年多不见,秀美一如往昔,不过多日主持东宫,身上增添了些沉稳威严,她迎了上来,福了福身:“殿下,严大人已到了。”
    安然望向长廊,两个青年站在廊下,一人朝她笑了笑,桃花面晃得人心神恍惚,另一人面容普通,气质温润雅致,站在前者身侧,半点没有被掩盖下去光芒。
    她走了过去,严迟稍显激动,“殿下!”
    安然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到另一人身上。
    严迟眼中闪过诧异,心中将对明光先生身份的诸多猜测又快速回想了一遍,还是没登面上却分外识相,和安然寒暄两句,就提出告辞。
    安然让若菱送他出宫。
    “父皇明日会带我出席。”安然倚着柱子,神情懒散,带着些倦意。她是人,不是神,一连赶了数日的路,不累才不正常。
    气质温润的青年凝视着她,淡笑道:“恭喜。”
    他明白安然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而不是“孤”,被齐帝带着出席庆功宴的不是太子齐昭,而是公主安然。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安然望着他的眼睛,“比如,怨,或者恨?”
    她与齐昭见面不多,更是从未深谈过,她很好奇齐昭是怎么想的,她拿走了齐昭的身份,扣了皇后一口大锅,抹消了齐昭的存在,让这东宫,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主人。
    齐昭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如水,他与齐帝很像,一样的柔软。
    “这是我们欠你的。”
    ……
    安然没有再多去深究齐昭的想法,她很少后悔,做都已经做了,再去悔过,不过是徒增烦恼,更像是个笑话。
    百官在城门处等了许久却没等到太子的踪影,向率军的将军一询问,才知太子已经提早回了宫。
    百官面面相觑,他们可是天不亮就在城门等候了。
    但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满,两年多不见太子身影,太子的战报却一封封从边境传来,随着太子的铁骑踏碎姜国国土,不知不觉中,也在他们心上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那是姜国,和他们齐国打了上百年的姜国,两年有余,三年不到,就被打下来了。
    太子手中军队至少三十万,这些人更新换代数次,已然只以她为尊,有这这样的利器在手,更有无人功绩,风头正盛,谁人敢说不满。
    庆功宴这日,百官早早到了举办宴席的景华殿。
    殿内多了许多煞气深重的武将,一众在都城享受安乐的文官们坐得不甚安稳。
    “陛下到——,太女殿下到——。”
    施房拖长的声音响起,百官俯首,正襟危坐的武将们更是干脆利落单膝跪地。
    然而众人跪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众人低了一半的头猛地抬起——
    就见殿门口一行人缓步走来,为首的正是他们的帝王,而在他身侧,身着朱红太子袍服的人面容熟悉,却不是他们的太子,那分明是个女子模样!
    赤黑腰带绣着金边,勾勒出细细的腰身,再往上,交领上方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一眼望过去,没有丁点凸起。
    殿中众人齐齐怔住,错愕又难以置信。
    太子?
    太女?!
    齐帝行至上首,看了眼殿内诸人,温和一笑,“诸位想必也瞧见了,朕便在此公布此事——十几年前吾儿出生时险些丧命,适时有高僧进言,吾儿命格尊贵,区区女儿身难以承受,需以男儿之身长成,并用天下少有的尊贵身份来镇压,方能平安长大,朕爱子心切,怜惜吾儿,遂请示先帝,得其允准,对外宣称吾儿为男子,保她多年多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