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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心道还是来了。
    自从上次见到黑无常,安然就知道早晚要见一见地府阎王,毕竟她占人身躯,原身又已经死去,魂魄去往地府,阎王虽能算出她属大能转世,但算不到她是哪位,职责之内,也要问一问缘由。
    安然施施然放下书卷,给余恩送了只传讯纸鹤,温和一笑:“有劳无常带路。”
    第五殿外,一身白衣温文尔雅的白无常在等候,他抿唇轻笑,给人亲切温和之感,“白无常见过大人,大人请,几位大王恭候已久。”
    安然眼皮一跳。
    几位大王,真是好大的排场。
    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安然越发端得住,从容淡定,入内后,殿中已备好酒席,三名男子在席上安坐。
    安然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莫名就知晓了几人身份,分别是第一殿秦广王,第五殿阎罗王,第十殿转轮王。
    三人容貌各异,头戴冕冠,身着王袍,并没有阳间传说中的那般凶神恶煞。
    尤其是第五殿阎罗王,阳间传说最多的一位阎王,他神情威严不失宽悯,若非如此,也不会因屡放冤魂还阳报仇雪恨,而从第一殿贬至五殿,他也是三位阎王中对安然好感最多的。
    几人互相见礼后分主宾落座,并没有直接提借尸还魂一事,而是各自说些三界的趣事,几位阎王也是借此试探安然的底细。
    聊了半晌,外间白无常犹豫进来请安,说道:“禀大王——”
    非礼勿听,之后的话语安然就自觉没有听了。
    阎罗王苦笑放下酒杯,拱手道:“本是设宴款待大人,谁料不得闲,有冤魂申冤,在下需去处理。”
    冤魂告状,阎王审案。
    安然曾与临平郡的陆小姐提起过,未料今也遇上了,她心下一动,问道:“不知在下可否在侧旁观?”
    三位阎王对视几眼,阎罗王道:“自是可以,本就是招待大人,在下提前离席也是不该,便请大人在地府参观一二。”
    安然含笑起身:“在下荣幸。”
    关于阎罗王审案的传说在阳间也流传许多,实则并不怎么神秘复杂,大殿两侧站在许多阴差,一位判官捧着生死簿在一旁听候吩咐。
    这位判官不姓崔也不姓陆,听阎罗王唤他沈判官,是近百年前死的,后被阎罗王看重栽培。
    冤魂跪在殿下,沈判官翻开生死簿,用平平语调将这位冤魂生平念出。
    冤魂生前是朝廷命官,官职不大不小,却在重要职位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冤魂姓姚,单字一个俊,姚俊为官数载,功过皆有。
    姚俊要告的是他生前好友,他与好友乃是同年,莫逆之交,好友却设计他误了要事,犯下死罪,临刑之前,好友来牢房看他,说了一堆姚俊听不懂的话。
    姚俊叩首道:“小人自忖待他不薄,他却不知为何视小人为仇敌,他说的事情小人绝未做过,小人死了无妨,但小人妻儿却都清清白白,绝无过错,小人冤枉,请大王明察!”
    阎罗王淡淡一点首,沈判官会意,高声吩咐道:“传被告祝扬魂魄——”
    立时有阴差将已经拘来的祝扬魂魄带上殿。
    姚俊一见他,脸色不由扭曲。
    阎罗王轻轻一敲惊堂木,姚俊霎时回神,战战兢兢跪直身体。
    沈判官开始问祝扬话,知此地是阎罗殿,祝扬无敢隐瞒。
    一问方知,姚俊和祝扬两人不仅是同年,还是同乡,只是后来祝扬改了籍贯,在没有改籍贯之前,两人是同乡。
    不过姚俊出身当地大户,祝扬只是一农家子,两人幼时有一次相遇,祝扬父母冲撞了姚俊的轿子,使得姚俊磕到了头,祝扬说姚俊怀恨在心,后来派家丁来村中报复,祝扬父母一死一伤。
    “不可能!”姚俊惊道:“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等事!”
    祝扬面露恨意:“如何不可能?那家丁可是亲口所说!”
    姚俊不停喃喃:“这不可能,我没有下那样的命令。”
    他想起什么,猛然抬头:“必是那家丁自作主张,祝扬,你与我相交多年,我岂是会做出那等事的人?”
    祝扬神情几经变换,最后隐现痛苦,“我也曾如此想,只是后来我曾派人去抓来那家丁求证,他并没有改口。”
    其实听到此安然觉得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家丁许是因为小主子受伤的事情受了责罚,怀恨在心之下迁怒祝家。
    至于祝扬所言家丁后来也没有改口,安然以为会因小事而害死一条性命的人实在不怎么可信,会隐瞒的理由太多了。
    沈判官轻咳一声:“肃静。”
    生死簿上一切善恶皆有记载,到底做了没有,是否撒谎,一观便知。
    沈判官宣布道:“事与姚俊无关。”
    祝扬一时像是被抽去了浑身力气,瘫软在地,如果不是姚俊做的,那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沈判官摇了摇头,生死簿在手中翻页,“宣阴魂白波。”
    白波正是那名家丁,他已经死去好几年,正在地狱服刑。
    沈判官宣读他的罪孽,也是给姚俊祝扬二人一个交代。
    最后判决下来,姚俊是冤死,他生前为官,功大于过,做为补偿,下一世的命格会很好,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向祝扬讨债,讨债之后再转世。
    姚俊沉默良久,说道:“我与他生时为友,他受小人蒙蔽,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