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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敬一脑门问号,从前穆溪白打得比他还狠,怎么如今换人一般?见他目光扫过主屋,韩敬恍然大悟:“哥是怕……吵到嫂子?”
    穆溪白把酒坛放到地上,冷睨他一眼,不作回应,韩敬抹着汗过来,打蛇随棍上地笑他:“看来我猜对了。想当初为这婚事,你左不痛快右不舒服,现下可甘愿了?”难得找到机会讥讽他,韩敬心里不知多痛快。
    “滚!”穆溪白回了一个字。
    “诶,不过我怎么听说嫂子这里……”韩敬指指脑袋,“不太好?但昨日聊下来,她分明极是聪慧,和一般女子不太一样。哥,我喜欢嫂子。”说罢他又立刻摆手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欣赏尊敬。你知道我这出身,除了我楼里那些姑娘,佟水有几个女人瞧得起我?哪个不把我当成混蛋煞星看?跟我说两句话就吓得要晕。嫂子倒是好,聊得来,也不怯,我猜啸哥也会喜欢她,什么时候带去红帮见见啸哥?”
    “再说吧。”穆溪白淡道。其实他也奇怪,事前收到的消息,陶善行确实是个天生痴傻的女人,一直到穆家送聘前没多久才突然转变。他是不信什么神佛点拨的借口,但他查过,她又的的确确就是陶善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可知,竟然连他都查不到,委实奇怪。
    二人正谈着话,正屋的门忽然“砰”一声打开,陶善行穿戴妥当,从里面小跑出来,道:“我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悦朋茶食?”
    瞧见她,韩敬眼睛顿时亮了,穆溪白也是一怔,而后眉头重重蹙起,箭步站到韩敬面前,挡去他的目光,微愠:“怎么穿成这样?”
    陶善行低头看自己,并不觉得有不妥之处。今日的穿戴打扮,她是经过一番细心挑选的,既然要拜师,自然不能失礼,所以她挑了比平时出门要稍正式些的衣裳,立领对襟的小袄配马面裙,脸上薄施脂粉,头发也整整齐齐梳好,哪里不对了?
    “不是要拜师?尊师重道,我自不能太随意,这是特地挑过的,有什么问题?”陶善行解释道。
    “没有问题,就是太招人眼。”韩敬嘀咕了一句。
    陶善行日常打扮时,白嫩可爱,已是十分讨喜,稍加打扮,那娇俏挡都挡不住。
    穆溪白瞪他一眼,生硬道:“花里胡哨,回去换掉!”想了想,又加了句,“换成男装。”
    “……”陶善行不乐意了。
    “不换就别拜师了。”穆溪白语气不善,并无转寰余地。
    “我没男装。”陶善行撇开头,气道。
    “你等会!”穆溪白抛下一句话后,就带着韩敬离开。
    陶善行恼怒地坐在厅上等他,一边向榴姐抱怨:“我这打扮怎么就花里胡哨?榴姐你评评理,他穆溪白是不是眼瞎!”
    论及打扮,她从前在京城,可也算个中翘楚!敢指责她的打扮,他穆溪白自己是有多能耐?
    榴姐想笑又不能笑,更加不敢评理,这两口子的事哪有道理可言?她反正不评理,正想着拿什么话开解陶善行,穆溪白已经很快回来,手里抱了两件衣裳,扔到陶善行腿上:“先拿去穿。”
    那两件衣服虽还八九成新,但一看就是穿过的,圆领袍,深青和藏蓝二色,很是简单。陶善行眉头大蹙,拿拇指和中指拈起衣裳一角拎到眼前看了看,衣上有淡淡木香,嗅来温和,但对陶善行来说,只有嫌弃。她果断把衣裳掷回他怀里,道:“不穿!什么男人穿过的,一股味,我不要!”
    “……”穆溪白被她嫌弃到脸刷地黑了。
    韩敬没忍住,竟笑出声来,边笑边道:“这是二哥的衣裳。嫂子,你还是换了吧。若日后要常往茶馆跑,那里三教九流汇集,穿女装确实多有不便,容易招惹是非,再加上你今日这打扮……着实抢眼,二哥不放心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一说,陶善行心里舒服了:“所以……是因为我漂亮?”她盯着穆溪白。
    谁都不能质疑她对穿戴妆容的审美!
    穆溪白脸已一阵红一阵白,只道:“换不换?”
    “你的衣服太大,穿不了。”陶善行又摇头。
    穆溪白望向榴姐,榴姐立刻会意:“姑爷把衣裳给我吧,我改小些,劳烦姑爷和娘子等我一会。”
    “你改吧,我们等你。”穆溪白将衣裳给她,倒没再说什么。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穆溪白的衣裳对陶善行来说委实太大,改起来不容易,好容易榴姐才改出一件,给陶善行换上,又服侍她卸去妆容,重梳头发,折腾到近午,方能出门。
    踏出金水山庄时,陶善行已经成了个清秀的小公子,手里学韩敬摇着扇,两人跟在穆溪白身后,倒像跟着长辈出门的兄弟两。
    长辈穆溪白觉得心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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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马行到悦朋茶食外,陶善行利落跳下马,果觉穿了男装动作轻便不少,对穆溪白残余的那点点气也就消失无踪。穆溪白和韩敬骑马来的,将马交给小二后,穆溪白才过来接她。
    店内已经食客满座,喧哗不断,隔着帘子陶善行都能瞧见人影,她忽想起一事来,急忙扯住穆溪白的袖,踮脚在他耳边叮嘱:“出来我是妹子,你是穆哥,你我关系就莫在人前再戳破了!”有韩敬这个前车之鉴,她怕穆溪白又要犯诨。
    穆溪白胸里一堵,甩开她的爪子,哼道:“放心,我也没兴趣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