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页
“我会的。快回吧。”谢皎点点头,推她离去。
榴姐轻叹一声,扶着陶善行往巷口走去,没几步又回头,谢皎还站在小宅的檐灯下目送她们,她正看得心内难受,耳畔却忽然传来陶善行的惊疑声。
“怎么了?”她忙转头问道。
陶善行盯着前头地面,又望向天空,揉揉眼——是她眼花了吗?她看到地上有几道影子掠过,待她抬头时,天上却空无一物。
“我好像看到……算了,没什么。”陶善行摇摇头,快步往外走去。
越近巷口,街上人来人往的喧声便越发清晰,怵人的宁静被打破,陶善行松口气,暗想今晚自己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她加快步伐,眼见就要走出巷子,眼前黑影陡然压下,一匹马在她面前停下,堵住巷子入口。
陶善行被吓了一跳,煞停脚步,却见马背上跳下一人,不由分说将她拥入怀中,以披风将她裹住,沉声道了句:“是我。”
“穆溪白?”陶善行把遮过眼的兜帽掀开些,诧异地看着来人,“你怎会来此?”
“我来接你回家。”他的语气不似以往懒散,透着不同寻常的戒备,并没过多解释,抱着她翻身上马,又朝榴姐道,“把帷帽带上,马车停在对街。”
语毕,他策马而行,带着陶善行往穆家疾驰。
风声自耳畔呼啸而过,他双手控缰,没有余手抱她,叮嘱道:“抱紧些,别摔下去。”
陶善行从他态度里嗅出不对来,没像往常那般与他闹,听话地搂住他的腰,脑袋从他胸前抬起,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认识谢皎?”他这才问她。
“不算认识,是榴姐老乡,所以今日前来探望,你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她奇道。
马疾驰一阵,拐进另一街道,他这才减慢速度,腾出手慢慢圈住她:“我说过,佟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下巴在她头顶磕了磕,他似乎恢复往日无赖,问道,“你们今日去找她的时候,可被人瞧见?”
“不知。”她便将自己与榴姐一前一后去找谢皎的情形说予他听,末了又问,“穆溪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点告诉我。”
“佟水近日有两批来路不明的人马在找她。”他言简意赅道。
陶善行一惊:“那我……给你惹麻烦了?”
穆溪白闻言低头,凝视她片刻才开口:“给我惹麻烦倒是无妨,只是怕你惹祸上身。”
事实上,祸事已经上身了,那宅子外头伏了不少好手,若非他赶得及时,这会她和那谢皎恐怕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这几天你和榴姐暂时别出门,在家里好好呆着,听清楚了吗?”穆溪白语气强硬道。
“好。”陶善行点头。
穆溪白却又稀罕,这么听话完全不像她的作派。
“答应得这么干脆?”
“有道理的事,我自然答应得干脆。”她又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不以为意答了句,又问他,“那谢皎呢……”
“谢皎的来历蹊跷,还有榴姐。你们今晚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谢皎一直在谢我收留榴姐之事,只聊了些近年榴姐在灵源村的事,她口风紧得很,我也试探不出什么。哦对,谢皎不打算在佟水久留,这两天就会离开了。”陶善行想了想,加了句,“你打算……对付谢皎?把她的下落说出去?”
穆溪白斜了她一眼,道:“我对付她干什么?和我无仇无怨的。她既然想离开,那就最好,爷帮她一把,送她出城就是。”
陶善行稍稍放心。榴姐待她有如亲姐,事事以她为先,她可以不顾谢皎,却不能不管榴姐。以榴姐与谢皎之间表现出来的情谊看,倘若谢皎出事,必然牵扯榴姐。她不希望榴姐出事。
马踏月色不知几时已至穆府,他们没往正门走,拐到西角门,穆溪白先下马,陶善行跟着下来,将披风一掀,露出薄汗轻挂的小脸。小厮提着灯前来欲要引路,那灯却被穆溪白接过,他也不要人跟,拉着陶善行就往府中行去。
两人没走两步,陶善行忽然驻足,从他手里夺过灯,举起往他脸上一照。
穆溪白挡挡眼,不悦道:“干什么?”
“你脸上的伤,哪来的?”陶善行蹙眉盯着他。
穆溪白掩掩唇角,被她一爪子抓下,露出唇角一片黑青,血迹都已干涸,轻轻一碰便让他 “嘶”了一声。
想起在巷中时看到的黑影,陶善行心念一动,问他:“是你……在甜角巷和人动手了?你赶来救我的?”
她就说他好端端地突然出现在甜角巷,态度又那么奇怪,必是发生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事。
甜角巷那里早就埋伏了穆溪白的暗桩,他确是在宴席上收到她出现在谢皎家的消息,不止如此,他还收到有人要对谢皎下手的消息,所以才匆匆赶了过去,但这些若解释起来势必惹来猜忖,少不得还得提起其他事,他便不欲多谈。
聪明如她,骗是骗不过去,他只好装疯卖傻,于是俊颜陡变:“疼,疼疼疼。”
穆溪白边喊疼边快步朝凌辉阁走去,陶善行无奈只能跟上,心中纵有浓浓疑惑,却无从出口。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凌辉阁,榴姐还没回来,穆溪白自己倒了盆凉水,把脸浸入盆中,没多久身后脚步声匆匆响起,陶善行进屋后很快就出来,没更衣,手里拿着从柜中翻出的外伤药,把他从铜盆前拖开,顺手又扯下干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