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就见沙华上前，徒手撕开了宙斯的肚子，从里面拉出了一个少妇，她一袭蓝裙，眼神空洞，手上抱着个死气浓重的婴孩。
    “我可怜的女儿……”看到这个少妇，俄刻阿诺斯立即上去。
    “母神……”雅典娜立即上前，在墨提斯面前跪下。
    可是，墨提斯毫无反应，这让诸神都是不明白怎么了。
    “唉——”曼陀罗华叹了一口气，“她将自己的知觉和神格换了雅典娜和她手里的孩子，可惜只有雅典娜出来了。但是，仍旧是个可敬的女神……”
    在场的女神们都是复杂而钦佩地看着墨提斯。为了孩子能够自我牺牲到这个程度的可不多。
    “无论如何，谢谢您曼陀罗华大神。”俄刻阿诺斯说道，他有生之年能够与这个女儿再聚，真是天大的恩赐了。
    “俄刻阿诺斯，墨提斯怕是不能再到陆地上来了，你带她回去吧。另外，她手里的孩子已经成了一个冥婴神祇，若是你放心，我可以着人在冥域照料。冥婴必要永居冥域。”曼陀罗华说道。
    塔耳塔洛斯知道他是同情墨提斯对孩子的爱，才这般建议的。所以也没有不同意。
    “这孩子若得大神照拂，自然是他的造化了，我自然放心的。”俄刻阿诺斯感恩地说道。
    “那么，曼珠，把那孩子抱着，让塔那托斯给他喂些死气吧。”曼陀罗华示意女儿先接着孩子。
    俄刻阿诺斯就把孩子给了曼珠，然后向曼陀罗华、塔耳塔洛斯行了一礼就带着已经没有什么知觉的墨提斯离开了大陆。
    “那么，最后，我们似乎该见一见盖亚了。”曼陀罗华淡漠地说道。
    第114章 裁决的本色
    曼陀罗华觉得既然来了, 就应该把所有的事做一个了结, 然后就可以回深渊去好好过甜蜜蜜的日子了。所以, 他必然是要见一见盖亚的。而盖亚的问题比宙斯的问题要严重且复杂得多。她伤过曾经的厄洛斯，又给了曼珠沙华一匕首，最后还企图踩碎曼陀罗华的种球。卡俄斯都怒叱其有罪。
    盖亚自然是不敢主动过来的,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罪行过于严重，而且还那样得罪了裁决，这下要是从重、从严, 定然没有好下场。所以, 她躲在了自己的神殿中。她觉得在大地神殿中裁决和深渊就算再强大也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哼, 盖亚……”塔耳塔洛斯察觉到盖亚依旧在自己的神殿中不出, 就知道盖亚是在打什么主意了，“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我们要不要移步大地神殿？”厄瑞玻斯问道。
    塔耳塔洛斯看向曼陀罗华，问：“你说呢？”
    “给她一点时间，如果想不通, 我再用强制手段好了。宙斯这里可还有一些事没有了结呢。”曼陀罗华说道，他可一点也不担心盖亚龟缩不出, 以为他的囚神锁是吃素的吗？给盖亚一点主动认罪的机会，但如果她还没有动静, 那就别说他没有给她面子了。毕竟，被囚神锁绑来和她自己上来无论如何都是后者比较好看。
    而诸神听到曼陀罗华的最后一句话，都是一惊，这还没完？宙斯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方才那个深渊之子为了把墨提斯带出来直接撕开了宙斯的肚子之后, 他就失去了知觉。这还有其他的事吗？看着曼陀罗华的样子并不像是说笑的，于是诸神都是心头一凛。瑞亚也给吓坏了，她不明白这位神灵还有什么理由处理她的儿子。她不由哭求道：“大神，您不能这个样子，宙斯已经为他所做出的事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了。他对你不敬的双手已经被塔耳塔洛斯大神的神谕折了一百次；然后是他把您安排到神侍的房间中的罪过，也已经受了掏心剜眼之痛；他想要让您做侍酒俊童，您也罚了他去冥域接受几乎可以称之为‘侮辱’的惩戒。他吃了墨提斯，你也为俄刻阿诺斯出了气。他还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我让他向您赔罪便是。您难道非要他的命不成？求求您，宙斯是我的儿子，大神，您也是有孩子的神……”
    瑞亚的这番话让大地上的很多年轻神祇都觉得有理，可是，塔耳塔洛斯、厄瑞玻斯与尼克斯三神却是嗤之以鼻。
    “瑞亚……你可是在指责我，觉得我的惩戒有失公允？”曼陀罗华嘴角微微一勾，诘问道。
    瑞亚不语，只是直直的看着曼陀罗华的方向，显然是不服。
    “瑞亚，若是有一凡人染指你的身躯，你会如何？”曼陀罗华问道，“挫骨扬灰，甚至将其灵魂消灭？我曾听莫伊莱说起，许配利翁与忒亚之女勒托曾因为一凡人炫耀，而向她的一对儿女求助，杀死了那凡人的十二个儿女。瑞亚，于我而言也是一样的，无论是宙斯还是你，对我而言就好似你们看待凡人。我是初代神灵中的一员，宙斯妄图染指于我就是对我们初代神灵集体的不敬。我不是盖亚，我还有一个身份——塔耳塔洛斯的伴神，我的身体是塔耳塔洛斯的私有物，我一直以此为荣。宙斯若是真的要认真算起来，对我不敬的双手折断了可是罚轻了呢。有失公允？的确呢，按塔耳塔洛斯当年对盖亚的追杀，厄瑞玻斯对卡尔的虐杀，宙斯可能例外？对他轻惩，不过是念在其处于无知状态……至于，赔罪？他赔得起？！”
    曼陀罗华的话让瑞亚背脊发凉，而大地诸神都是冷汗直流。
    “另外，让他去做侍酒童，也并非完全因为他让我去做侍酒童的报复，而是因为宙斯的狂妄，他是该明白一个下位神明的真正本分了。厄瑞玻斯与尼克斯的酒宴上多是二代神明，他一个三代神，去做个侍酒童绝对不会埋没他的。”曼陀罗华冷笑说道。
    “要是有神在尼克斯不同意的情况下对尼克斯起了心思，我可绝对不会容许，直接阉割了那神，看他还敢有半点心思？我都这样了，塔耳塔洛斯和曼陀罗华的关系比我们可要牢靠得多，他要是真的当真可不会那么放过，今日想来也只是看在他们俩团聚的份上，不想与你们做这种事罢了。”厄瑞玻斯说道，对于瑞亚的糊涂厄瑞玻斯觉得无奈。
    他明白的，对于塔耳塔洛斯而言，他要是真的凶起来，可不是随便折折手臂、掏心剜目能够敷衍的，那些只是前菜。要不是曼陀罗华回来的及时，或者说，这个宙斯还有用，塔耳塔洛斯的凶性毕现可不是好玩的，而且曼陀罗华完全可以等待塔耳塔洛斯发落完了再出来的，可是他没有，多少还是他心肠软了些。
    厄瑞玻斯悄悄地看了塔耳塔洛斯一眼，塔耳塔洛斯现在简直就不可直视，他一脸满足而欣赏地看着曼陀罗华。手也在摆弄着曼陀罗华的手指，好吧，那手指的确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可是塔耳塔洛斯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和方才那个随时可以要神命的样子完全判若两神——啊，他不会是精分了吧？
    “瑞亚，如果曼陀罗华一定要宙斯的命，你又当如何？你是否愿意为他死？或者，瑞亚，我向曼陀罗华求个情，你有三个儿子，若是可以让你拿自己的某个儿子和宙斯换，你是否愿意？”突然，尼克斯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黑夜女神显然不想让瑞亚好过。
    “那就让哈迪斯或者波塞冬换，我只要宙斯。”瑞亚此时已经慌乱了，而在慌乱中是完全不假思索的，所以她没有任何犹豫，她只想要宙斯活……
    “母神，你怎可如此？我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波塞冬惊愕了，他虽知道母神一直偏心宙斯，可是没有想到母神竟然如此绝情。
    而赫斯提亚、德墨忒尔和赫拉都是震惊之极，平日里虽是知道母神偏心，可是此时为了宙斯竟要牺牲两个哥哥，这让她们三个都觉得母神的反应非常奇怪。
    哈迪斯则闭上了眼睛，安静极了，他早就知道，母神只在意宙斯。他或许之前会疼痛、会难过，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
    “你们都是克洛诺斯的分裂体，只有宙斯有我的血脉，他才是我的孩子。”瑞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的哈迪斯和波塞冬都已经死了，在克洛诺斯吞下他们时就死了。克洛诺斯只在乎儿子，所以，赫斯提亚、德墨忒尔以及赫拉都没事，你们俩早就不是我儿子了。”
    “怎么会？” 波塞冬不明白母神为什么会这样说，他非常难受，母神竟然如此否认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这些年难道都不是自己了……
    哈迪斯则一点表情都没有，他终于明白了，母神为什么会这样毫无理由地偏心宙斯了，原来……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怎么不会？！克洛诺斯把你们吞下去时你们身上还有特别的气息的，可是，当你们回来时，来到我面前时，你们就没有了。而赫斯提亚、德墨忒尔以及赫拉都还有那种气息，难道不是如此么？所以，你们不是我的儿子，你们是克洛诺斯的分裂体。”瑞亚觉得已经撕破脸皮了，就干脆说清楚，“你们这些年用了我儿子的名字，难道就不应该为我仅剩的一个儿子做些什么吗？”
    本来尼克斯只是想要让瑞亚处于难受的抉择中，可是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她觉得这实在太奇怪了，难道说瑞亚说的是真的？
    诸神也都没有想到这个样子，都是惊讶而诧异地打量着波塞冬和哈迪斯。安菲特里忒也是一脸震惊，她的丈夫原来不是瑞亚与克洛诺斯的血脉，而是克洛诺斯的分裂体？所以说，自己是嫁了个假丈夫？自己的儿子有个假父神？不，不，不，她的意思是说，自己嫁了个身份是假的的丈夫，自己的儿子的父神的身份是假的——还真是刺激。
    而沙华则悄悄地用神力在哈迪斯的背上描画出一句话：哈迪斯，如果你在他们眼中身份不明，那么以后就以我的伴神的身份立世，如何？
    哈迪斯依旧闭着眼睛，但那唇角却是勾了起来。沙华真是再温柔不过的神祇，就像他的父灵。哈迪斯觉得瑞亚的想法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以沙华伴神的身份……这可真不错呢。
    “尼克斯，主意不错。”曼陀罗华赞了一句，然后对瑞亚说道，“瑞亚，我可以不杀宙斯，但我要哈迪斯，你可同意？”
    “随便大神如何。”瑞亚说道，心间一喜，只要宙斯没事就好。
    “那么，从今以后，哈迪斯的生死前途、未来好坏、婚配问题，都与你一脉无关，你与你的血脉不得干预，他与你们再无瓜葛，如此宙斯就无性命之忧，如何？”曼陀罗华说道。
    “好。一言为定。”瑞亚同意了，根本不假思索。
    “一言为定。”儿子，我给你把神要来了，你可要珍惜啊。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宙斯的确占有了不该他占有的东西，若是他交出来，便不需再受活罪。”塔耳塔洛斯收到了曼陀罗华的暗示，于是这时候发话了。虽然塔耳塔洛斯并不确切地知道曼陀罗华想要的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愿意配合曼陀罗华的暗示。
    “求塔耳塔洛斯大神明鉴，您所说的究竟是什么？”瑞亚以为宙斯是不是把曼陀罗华身上的什么配饰给收了起来，“只要不是宙斯的命，或者他身上的部件，什么您都可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