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床上，苏小汐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几乎就要掐出了血。
    可她还是让自己狠着心，看着厉夜霆僵直的背影，一字字的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她知道，这句话会伤到他，会让他难过。
    所以，如果他伤心了，是不是就对她失望了？
    是不是对她失望了，就能放手了？
    她清楚的记得，她在妈妈的墓碑前跪下的时候，回忆起以往的每一幕，都觉得心脏疼痛的几乎窒息。
    就好像每次在她跟厉夜霆欢笑，幸福时，都能看到妈妈哀伤的在天上的看着她，问她，为什么要喜欢仇人的儿子。
    而她到现在仍然没有真相，躺在那里，孤苦伶仃。
    苏小汐泪盈于睫，眼睛酸疼的不行，可还是盈满了太多的眼泪。
    她是妈妈唯一的女儿。
    她怎么可能继续和厉夜霆在一起？
    就连连爷爷在医院听到时都是那样强烈的反对，更不要她母亲知道之后，会是怎样的受伤。
    她怕妈妈在天上，灵魂仍然伤心难过，不得安宁。
    苏小汐心口绞痛的呼吸困难，声音哽咽，可是还是硬逼着自己冷漠。
    厉夜霆的背影僵直，他听到了之后，没说一句话，也没有转身。
    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雕塑。
    苏小汐咬着发白的唇，让自己的声音足够冷硬。
    “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我是你唯一有反应的女人，所以才会强求我在你身边，但是我觉得……你没必要这样做……”
    她狠下心说出来自己能想到的伤害他的所有的话。
    可是偏偏每说出一个字，脑海里回想的全部都是曾经的她跟他在一起的情景。
    他奋不顾身来救她，每一次。
    他曾经背着她走在夜冥庄园的海域时，以为她睡着了，轻轻说着苏小汐，我爱你。
    她听到了，可是因为内心太欢喜，所以假装睡着。
    他无数次的对她表白，也无数次的证明他对她的喜欢。
    每个枕着他心心跳入眠的午夜梦回，她都在梦境外听见他轻轻的，如同夜风一般的好听嗓音，一句句的在她耳边说着情话。
    一幕幕的曾经浮现在脑海，苏小汐身子发抖，嘴唇几乎都咬出了血。
    她逼迫自己把眼泪给吞回去，盯着厉夜霆拼命的装的冷漠。
    “现在，你身边有陌寒，也有疏影，甚至还有聚落里的那个无所不能的老者医生，你的这个问题一定可以解决的，所以，厉夜霆，你没必要拘着我不放……”
    原本拼命抑制的眼泪因为这番违心的话，还是不受控制掉了下来，苏小汐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身体不断的发抖，每个字说出来就好像化成一刀，狠狠的砍在她的心上，疼痛欲死。
    晶莹的泪珠像是水晶一颗颗的砸在了天鹅绒的薄被上。
    苏小汐五脏六腑都在绞痛。
    好难，她觉得真的好难。
    曾经有多信任，此刻撒谎，就有多痛苦。
    哪怕是她跟陌生男人的合成照片的出现所有人面前时，厉夜霆却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她。
    哪怕是时微安拿着检测报告，怀孕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她也选择相信他。
    曾经两人之间那样坚不可摧的信任和喜欢……
    她现在是要硬生生的摧毁吗？
    苏小汐苍白的红唇都被咬出血了，可还是忍着眼泪，还是倔强的望着厉夜霆的背影：“所以……所以……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女人……”
    她紧紧的盯着他，希望他会失望，会说出一句让她走。
    空气里都仿佛充满冷霜一般的气息，每个因子都仿佛结成了冰。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站在那里的男人，终于动了动。
    他转过身。
    苏小汐鼓足了勇气，倔强咬唇，朝着他望过去。
    男人的眼底如同破碎的星辰，苏小汐几乎在一瞬之间就能够感觉到他的疼痛。
    但，很快的，那抹光芒就被替换成了幽敛沉黯。
    看不出的意味，却似乎如同深秋一般的寂寥。
    他慢慢的走过来，坐下，从桌上拿过手帕，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她的咬破的唇……
    血色蕴染在了白色手帕，就像一朵朵妖冶的花。
    他的声音哀伤又低柔，像是夜风过境：“如果……伤害我可以让你心里好一些，那么，你可以尽管伤害，我没关系。”
    他低低的一句话仿佛又在苏小汐的心上撕开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挥开他的手帕，冲着他低嘶：“你到底怎样才会放我走？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因为这样才留我在身边不是吗，你为什么不去找别的女人试试？！”
    厉夜霆眸底又是一伤，但是被他很快敛去。
    他伸手，极尽温柔的抚上她的苍白脸颊：“如果，你说的真的是你心底的话，那么，你又为什么哭？”
    苏小汐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泪眼朦胧的看着男人深幽却又洞悉一切的眸底。
    厉夜霆声音幽幽，手指轻轻擦拭她的泪珠的力道，仿佛她是绝世珍宝。
    “我们彼此都把对方刻在了心上，已经深刻进了骨肉，根本抹不掉了，苏小汐，不要在骗我，也不要在骗自己，你可以恨我，但是不要折磨自己，我会心疼。”
    厉夜霆眼底浮现淡淡猩红，心里刺疼一阵阵扎的难受，可是他必须承受，这个小女人，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他都必须承受。
    他苦涩的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看着她，温柔如水：“如果你没说完，那就继续说，直到你满意为止，如果你说完了，那么……能不能吃点东西，你已经饿坏了。”
    苏小汐咬着牙，看着根本听不进去的厉夜霆，扬声嘶吼：“你在这里，我根本吃不下去。”
    “嗯，那我出去，但是如果一会儿你没吃，我就喂你吃下去，你知道……我会用什么办法。”男人声音淡淡，从容站起身。
    苏小汐手指捏的更紧，看着他的背影失控的怒喊：“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我走？”
    厉夜霆背影一顿，随后，低沉有力的一字字回答她。
    “这辈子，我都不会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