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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刀少年下颚一紧,没有说话。
    说话的是旁边人:“阿乐!”
    “好了好了,”周乐毫不在意地息事宁人,“不就是抓错人了嘛,我再跑一趟就是了。”
    “再跑一趟?”嘉语抓住机会冷笑,“你就再跑十趟,王妃也不会跟你来。”
    周乐被顶得“嘿”了一声,正要说话,却有人绕到嘉语面前,饶有兴致地问:“哦?”
    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却明明是个眉目清华、世家子弟的形容。嘉语在心里掂量他的身份。可恨她从前对洛阳城里人物知道得实在太少,知道的人里一个都对不上。她心里转得飞快,却逼出一脸愤色:“她送我来死也就罢了,怎么舍得自己来死!”
    中年男子掀眉:“你的意思,她女儿、她弟媳、侄女都在这里,她不打算来救?”
    嘉语冷笑:“没危险她当然来——她送我来不就为了探路吗?我要是好端端没缺胳膊没少腿地回去了,说明没危险,如今我回不去,你说她会不会这么傻?”
    中年男子笑了:“你这是……想骗我放你回去?”
    嘉语听到那个“骗”字,知道伎俩被识破,心里一怯,犹自强撑:“能放我回去当然好,不过我估摸着,阁下目的没达到,也不会放了我……我就不明白,有什么事,非、非得王妃才能办到。”
    “自作聪明!”中年男子打量了嘉语一会儿,含笑摇头,“其实始平王的女儿么,留一个也够了,我猜……王妃也不会太在意。”
    嘉语觉得刀尖又紧了一紧,脖子上像是被戳了个洞,火辣辣地疼。人不由自主往后仰,然后发现自己正被那个看似瘦小却力大无穷的少年挟着往外拖。登时就尖叫起来:“你要做什么……你你你……不要杀我!”
    角落里嘉言倏地站起,被舅母拉住。
    嘉语的尖叫已经变成哭喊:“凭什么是我……元景昊把我丢平城不闻不问也就算了,莫名其妙要我来洛阳受气也就算了,说得好好的只是叫我来接个人,凭什么、凭什么……”
    “救命、救命啊!”
    “放开她!”嘉言再看不下去,挣脱舅母冲了出去。这一下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不仅一干劫匪意外,嘉语也意外,意外到竟忘了继续哭喊——她全然记不得嘉言有为她出头的时候,在过去的十余年里。
    周乐很快堵住了她。
    嘉言左冲右突都过不去,一低头咬在周乐手腕上,周乐吃痛松手。嘉言直冲到嘉语面前,不及开口,又被拽住衣领拖了回去:“放开我!”嘉言挣扎着叫道,“放开我们!你杀了她,我父王不会放过你!”
    “始平王!”中年男子冷笑,“……到时候就不是他放不放过我,而是我放不放过他的问题了。”
    “不用你假惺惺!”嘉语从震惊中回过神,已经被拖到了门槛边上,她死死抓住门框,冲嘉言叫道,“要不是你……为什么不杀你……别、别杀我!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觉得,”中年男子制止了猴子的动作,慢悠悠走到嘉语面前,托起她的下巴,“我会让你做什么呢?”
    “骗、骗王妃过来。”嘉语抽泣着回答。
    ——命运是这样安排的,就算你有重活一次的机会,也未必能够掌控所有。
    被周乐丢回角落的嘉言被长安县主和表姐妹拉手的拉手,抱腰的抱腰,死死按住,嘉言挣扎不脱,只得破口大骂,奈何她词汇量有限,骂来骂去不过是一句“贱婢!”
    嘉语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不可置否挑了挑眉。
    嘉语胆子就大了起来,凑到嘉言面前,恶意满满地问:“我是你姐姐,我是贱婢,你是什么?”
    嘉言一呆。
    “风凉话好说,反正死的不是你,你是父王的女儿,我就不是了?为什么被推去死的是我不是你!元六娘,我不过是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难道你不想?”嘉语盯住嘉言的眼睛,嘉言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罢了,就知道指望不上她能听懂。
    左脸一痛,挨了一巴掌。
    ……也好。
    嘉语捂着脸转向中年男子,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篇话:“王妃让我带两个人来,一个是这个臭丫头的丫头紫萍,一个是王妃跟前得力的喜嬷嬷。紫萍和她主子一样蠢,肯定是跑不掉的,但是喜嬷嬷是机灵人,多半能找到机会回去报信。”
    “那依你的意思——”
    “喜嬷嬷我压不住,你扣住她,让紫萍跟我回去。”嘉语想了一会儿,又添道,“喜嬷嬷是王妃的心腹,你想要知道什么,只管问!”
    中年男子没有传唤喜嬷嬷的意思,反问:“紫萍你压得住?”
    嘉言恨到眼睛充血,长安县主母女也露出不忍听闻的神色,嘉语却是得意洋洋:“紫萍和这个臭丫头一起长大,再忠心不过,你只要和她说,只要她有半点不配合,就划花臭丫头的脸……她就会怕了。”
    “丫头,你这是借刀杀人哪。”中年人笑眯眯地说。
    嘉语一扬头,半点羞愧的意思也没有:“你舍不得就算了。”
    “始平王倒生了个快意恩仇的好女儿。”中年人朗笑一声,对周乐说,“你跟她去,带上那个叫紫萍的丫头,要有不对……”
    中年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第6章 变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