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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她之前痴名在外么?嘉语苦笑,却是摇头:“……如是,岂不是坐实了落水是三娘自编自演?”
嘉语从榻上下来,扶着软榻边沿跪下:“姨母明鉴,三娘虽然之前糊涂,做了些错事,闹了些笑话,但是三娘早改了,就算三娘没改,也万万不会选这个日子,扰了姨母的兴致。”
她都不提太后,口口声声只呼“姨母”,就是婉拒赐婚——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父母尚在,哪里有姨母做主的。
太后原本也当真以为,落水是嘉语的手段。在她的凌波宴上闹出这样的事,让她十分不喜,眼下瞧着她这样子,也不知道是欲擒故纵,还是当真清白,一时倒踌躇起来。
却是嘉言嘴快:“宋王都说了要上门提亲,阿姐还撇清什么!”
嘉语再瞧了嘉言一眼,又直直看着太后的眼睛,举手过肩,发誓道:“那好,我就发个誓,太后给我作证,我元嘉语,今日要是故意落水,设计宋王,天厌之,地厌之,人神共弃之——”
第40章 桃花星主
“三娘!”太后听她说得狠了,赶忙喝止道,“三娘何必说这样的话,本宫信你就是……”
“三娘谢太后信任。但还是请太后给我做个见证,”嘉语一鼓作气,“虽然宋王说了上门提亲,但我还是可以发誓,如果我嫁了宋王,那么天厌——”
“三娘!”太后声色转厉,“这话说不得!”
到这时候,太后倒是真信了她无辜。只是无辜有什么用,她确实落水湿身,被人抱上来。众目睽睽,赖都赖不掉,难道还能另适他人?太后也只能再叹一口气:“婚嫁之事,父母做主,哪里轮得到你多嘴了。”
嘉语却道:“太后明鉴,如果阿爷定要我嫁给宋王,我宁肯长伴青灯,为太后与陛下诵经祈福。”
“你!你这孩子疯魔了!”太后完全没有料到嘉语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怔住,刚巧琥珀进来,附耳低语几句,太后起身道,“阿言你留在这里,好生劝劝你阿姐,本宫先出去了。”
太后出去,就剩了嘉言和嘉语大眼瞪小眼。
嘉言还在震惊中,嘉语已经开口问:“宴上发生了什么?”
“什么?”
“我被锦葵扶出去醒酒之后,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嘉语道,“我像是听到有人惨叫……”
嘉言“啊”地一声想起来,这晚意外太多,以至于她差点忘了要警告她阿姐——之前她可是尽心尽力救过小玉儿:“我不管你和宋王,这事儿你也别管……也不是你管得了的!”
“到底什么事?”嘉语追问。
嘉言没精打采,言简意赅地说了过程:“小玉儿,就式乾殿里的小玉儿来侍酒,不知怎的酒洒了,桌上银盏银碟,全变了色……当时大伙儿都吓坏了,姨母吩咐把小玉儿拖下去打死……这会儿该是早死了。”
席上有银器,正常;小玉儿来侍酒,是皇帝的安排,还是太后,还是她自己……嘉语迅速否决了最后一种可能,又问:“小玉儿没喊冤么?”
“她有什么冤,”嘉言还是不在状态,“那毒便不是她下的,也经了她的手。”
瓜田李下,原本就说不清楚,何况太后是有心杀人。嘉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清河王叔过世,阿言你听说了么?”
“什么?”嘉言又被吓了一跳,发了老半天呆才道,“清河王、清河王叔父……几时的事?阿姐听谁说的?”
看来是不知道了。
也许是太后有意相瞒,隐忍不发,以松懈皇帝的戒心,然后才一举杖毙了小玉儿……这么说,清河王的死与皇帝有关?皇帝有什么理由杀了清河王,因为他是太后的面首?
萧阮在其中,又扮了怎样一个角色?
必然不是主谋。以萧阮的身份,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对清河王下手,清河王死了,就算有利益也轮不到他。
是的,如果不是仇恨,就只能是利益,清河王死后,摄政大权会落进谁的手中?嘉语想得出神,忽听得外间欢呼,一浪高过一浪,嘉语不由自主走到窗前,推开,一颗火流星直冲向天空,就在她头顶的位置,绽开。
荷桥上被人簇拥着的少年,隔太远,嘉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小玉儿的死,他是知道了呢,还是不知道?
“阿姐!”嘉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有一些迟疑,“阿姐当真不答应宋王的求亲么?”
这在嘉言眼里,也许是天大的问题,在嘉语,却没有半分犹豫:“自然当真。”
“为什么?”
之前嘉语并不是没有机会表白这个心迹,之所以一直不肯轻易说起,就是怕了这句“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会这样问吧。她自进京以来,自见萧阮第一面起,人尽皆知,她对他的爱慕。若非如此,也不会成为一个笑柄。突然转变,有句话说,事有反常必为妖。
而她也确实经不起追问。
嘉语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夜空里璀璨的烟花。那是谁说的,烟花不堪剪,无物结同心:“阿言,你看烟花这么亮,还看得见星星吗?”
嘉言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抬起头,满天散乱的烟花,但是顺着她的手,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北斗七星,破军,武曲,廉贞,文曲,禄存,巨门,贪狼。
嘉语低低地说:“阿爷和阿兄如今在前线,不知道战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