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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还没有到。”嘉语简洁地回答,又道,“不如……我去和他说,如果伤了你我,我阿兄势必不与他善罢甘休。”
    原来绕了半天的圈子,是不想他冒这个险。周乐想起方才她煞白的脸,这场惊吓也不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却要去和有霸王之勇的周五谈判,要换个人,没准他能笑掉大牙。这时候却忍不住心里一暖。只摇头:“不可!五郎的性子,你不说还好,说了,他非杀了你不可!”
    “他难道不为家里着想?”嘉语问。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昭熙有兵在手,盛怒之下,流血漂橹绝非虚言。
    周乐苦笑:三娘子还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即便朝廷大军压境,缓急之间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五郎这样的地头蛇。当时只道:“五郎自恃勇力,家里没人管得到他……也就他二哥说话,十句里他还能听得进一两句——三娘子不妨想想,如果他肯为家里着想,又怎么会劫走崔娘子?”
    嘉语:……
    好吧,以汉武帝之能,在清平时节,要拿下游侠郭解,还费老大功夫,何况世道将乱。
    还要再想法子,就听周乐笑道:“怎么,三娘子对我这么没信心?”
    嘉语心道我倒想要有,问题是这玩意儿到底能从哪里挖掘出来?说话间,周乐脚步一转,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条河。
    ……
    周五睁开眼睛。
    周乐那个混蛋会带那个小娘子往哪里逃,他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无非仗着这里有条河。少年嗤笑一声,这是冀州,他的地盘,那个混蛋,难道还能比他更了解这里的地理水文?
    少年挺直了背脊,缓缓举起弓,拉圆,松手,箭尖泛着冷光,嗖的破空而去。
    视野里身影一软,直直跌进河里。
    奇怪的是,没有惨叫声——就算以周五的本事,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光色下,也很难做到一箭正中咽喉,所以瞄准的是背心。正常情况下,人吃痛,该是会发出声音,但是……并没有。
    一丝儿声音都没有,就只有风,很慢很慢地吹过去,没有叶子的树枝在风里兀自凌乱。
    周五因此不能不生出疑惑来:莫非没中?那怎么可能!他看得真真切切,确实是有人掉进了河里。
    猛然间,视野中又蹿出个人影,仓皇北逃。
    五郎抽出第二支箭:他看得出,北逃的是那个小娘子。如果周乐不死,他射她,应该能逼他出手,如果他死了,他射这个小娘子,也不算违约——松手,又一箭离弦而去。
    身影中箭,摇晃几下,往前一扑——仍然没有惨叫声。
    周五越发疑惑。如果不是三支箭没有射完,他早跳下树枝,跑去探察了。这时候竖起耳朵,确实没有。视野中也没了人影。入冬时节,草木枯败,也遮不住人。他心里算来算去,竟是算不出对方生死,也算不出对方能够藏在哪里——果然贼性难改。周五手心里扣住第三箭,竟迟疑起来。
    有四种可能的情况,两个都死,或者两个都没死,或者周乐死,小娘子生,或者小娘子死,周乐在生。
    如果两个都死了,或者周乐死,小娘子在生,那自然无须说,第三箭射不射都不要紧,要是小娘子死了,周乐活不活,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事,那需要他考虑的,就只剩下两个都还在生——
    周五仔细想过,抽回箭,拨了一下空弦,响声铮然。
    又等了一会儿,方才悻悻道:“好了,算你赢,神光归你,我放你们走!”
    没人应声,也许还在观望。周五唇边一抹轻笑:周乐喜欢马,这个弱点,恐怕他自己也未能深知。一声呼哨,一匹全身漆黑的骏马凌空而来,得得得直往前奔,才到坡下,就有个人影飞身而上,笑应道:“好!”
    话音未落,最后一箭破空。
    暮色已浓,半空中瞧得真切,那身影中箭,软软塌下去。
    仍然没有惨叫声。
    周五单手握弓,举目四望。
    好半晌,方才有人慢悠悠现身,从地上捡起系在竹竿上中箭的中衣,随意披起,开口却道:“五郎诚信君子,我一向是知道的。”说话的自然是周乐,再过得片刻,嘉语也跟了出来,要细看,外罩纱衣上还有个箭眼。
    寒风瑟瑟,周五这辈子还从来没觉得风这么冷过。
    他年纪虽小,倒还真是个说话算话的,既然应允了要放过他们,也就不啰嗦,咬牙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周乐于是丢下栽进河里的稻草人,死得很冤枉的替身野兔,带着嘉语,很欢快地滚了。
    第99章 劫后余生
    回程没多远就碰到数骑,烟尘滚滚擦肩而过,当头那人正是独孤如愿。
    嘉语大叫一声:“独孤将军!”
    独孤如愿恍若未闻,马飞快地掠过了他们。
    “走吧。”周乐催促。
    嘉语怅然前行,过得片刻,又听到身后马蹄声,转头看时,却是独孤如愿去而复返:“三娘子!”他面上有焦急之色,“你……看到七娘了吗?”
    严格说来,她没有看到她,因为她没有回头,嘉语这样想,却还是点了点头。
    “在哪里?”独孤如愿目中有喜色,有急色,有忧色,更多期盼,他像是急于想要听到她的消息,又害怕得来并非佳信。
    暮色爬上他的眼眸,嘉语避开他的注视,纵马上前,低声道:“如愿哥哥……不要去。”